晚饭将即的时候我的肚子刚好对大脑发出库存告危的讯号,所以又不必逡巡于食肆了,也且不必担心得到填充之后在某个橱窗里映照出来的我还是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
按常规来说这个时刻即使未闻唤饿之声我也会把自己的思想和行动统一于对能量的必要补充,食无味也罢,饕餮也好,若此刻不得食的话必将对我产生一些不良后果,要么四体乏力要么只能呆呆地望着自己愈发地膏荒,所以我对三餐的摄取总是不缀,积极的态度始终如一,这便是习惯的作用,习惯即是引力,苹果之不能经常砸中你的脑袋因我们习惯了绕它而走,也可以这么说,人之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便得开始学习和经验种种习惯,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力,若你不能假以此力的话便只好自取灭亡了。
肚中库存告急之声既于闻中有呜呜地拉响警报之感,我的足下便也发出了强音,为此我曾不无担心,万一于急促之中将某处震于既倒岂非又是罪过?这时最宜所想所见呼应于立刻,那么,撞人于跌倒或使固垒变成危墙之虞就可付诸免谈了,这日的晚餐便可成为范例,刚将想念付于“金陵鸭血粉丝汤”的时候我的双脚便立定于斯了,这便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于鬼使神差中得到了演绎罢,饥饿固然可以使人无力却也可以激发你的潜能,许多料想不能完成的动作便这么令人目瞪口呆地完成了,它可以制造恐慌却也能创造奇迹。
其实我也并非不知鸭血粉丝汤的滚烫之中说不定就潜伏着一股杀机,据目前的形势看来,禽流感仍威风不减,虽说专家们纷纷站出来说只要在烹饪的时候温度合乎要求便可保无虞,可他谁也不曾保证若事发万一的话他们会不惜以命抵命或是自掏腰包给付保金和医疗费,又况很有些先例曾告诉我专家的承诺无非为了搏人眼球不甘寂寞罢了,所以有很多经验告诉我对专家的言论应该保持十分必要的警惕,尤其对那些经常在电视画面里出现的专家,他们愈是言之凿凿却愈能使我提高戒备,不看广告看疗效,我对各位专家的态度正朝着更为严谨的方向发展。之所以“金陵鸭血粉丝汤”在形势紧张的时候仍能吸引我的脚步,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还有些这样的勇气罢了:人生自古谁无死?
毒奶粉,毒大米,毒鸭蛋,毒馒头,毒苹果,毒博士……,我已不再因它们的前赴后继而深感震惊,惶惑的心业已不复,当然的又是:我也早已忘了欢呼,或是哭个涕泪纵横。其实我也染了毒,久已不知因何而感化,怎么珍惜,如何痛恨,为什么要与人方便,种种的作对该如何收场……什么应该捍卫,妥协是否真的可以带来好处?我常常睡觉,尤其当太阳开始放出光芒的时候,睡意愈浓;我也经常醒着,当我愈以为自己的眼睛跟夜晚的颜色渐趋一致便愈能把目光投送到更远的地方,有时在高处,可以把云朵踩在脚下,时而在低洼,找不到一根稻草。
每醒还睡,每每想到河流从哪里经过我便会想到自己曾在哪里划桨,又曾在什么地方靠岸,飞鸟不能过的山峰也还有些印象。每睡还醒,一些故事仍在身边,昨天般的感觉时有发生,有时在春天的早晨,有时在铁马冰河的夜晚,我常常不禁地抬起头来,也常常要求自己闭上眼睛。我不得不消磨意志,也许因为抽烟的缘故,或是另外一些戒不掉的事,可有一样我是非常清醒的,即便我的脚下不能产生摩擦可还是得向死亡靠拢,与其无谓地试图挣脱不若当阎王准备把我勾销的时候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这个想法大概两年前就已经发生了,但我已不大记得两年前的今天还是昨天,那场车祸令我口鼻流血,死神的面貌此时还很清晰,他的样子不甚亲切,可也未尝让我感到狰狞,他之擦身而过既未惹我慌张,所以听他说一声“撒扬娜拉”的时候我也是很难将感谢之情付诸表达。我愈发觉得自己是个怪人,分明活着可我却已死去,死还活着,总能偏偏遇到,我是个老赖,生也伟大死亦光荣,欧耶,我做到了,明天的明天还是很爱很爱我自己,大多数人也都做到了。
香烟有毒,但它却可以使我放松,女人之乐陶于古龙和香奈儿当然也是因了呼吸之间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反正我信了,可以致人神魂颠倒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唯愿长醉不愿醒,这才是真正的号召。最近几日我曾有所纠缠,好在事实弥多,诚如地上走的路一样,我终于搞明白了,其实这个世上本没有什么良药,尝试弥多才导致了分别,正如希望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何必停杯投箸不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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