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简单直接但却有冲击力的写法,直给,不迂回。
例如在写老车夫死亡时,我以为还会铺垫一些什么,结果他写:
一条长满黄褐色茸毛的手臂从炕上垂下来,又白又凉。
在写贵妇死亡时,他写:
当天晚上,病人已成为一具尸体,尸体入殓后,灵柩停在公馆大厅里。
2.细节描写,给人真实的画面感。
托翁对细节的描写很生动,我截取一部分来欣赏。
使女干枯的短发老从褪色的帽子里掉下来,她只好用戴破手套的冻红的手不时把头发塞进去。(动态描写,应该是吧?我没文化,不确定)
她的鼻子前面晃动着太太那顶挂在网架上的帽子,她的膝盖上躺着一条小狗,她的腿因地上放着一堆匣子而高高地翘着,在车座弹簧的抖动声和车窗玻璃的丁丁声中,可以隐隐听见她的鞋底碰到匣子的声音。(有画面有声音)
宽阔的平行车辙在泥泞的石灰路上均匀而迅速地向前伸展。天空阴沉寒冷,黑雾不断降落到田野和大路上。(环境描写,也隐喻患病人的心情)
天空、田野和道路还是那么阴沉灰暗,秋天的黑雾还是那样不密不稀地落在泥泞的道路上、屋顶上、马车上和车夫们的皮袄上。车夫们热烈而快乐地交谈着,给车轮抹油,套车……(环境描写和通过对健康人物的描写,来对比病人的心理)
3.通过人的说话方式,来描述人的心理状态和性格。
“就算我身体不好,也不能成为您不吃早饭的理由。”病人含笑对站在车窗旁的医生说。
“他们谁也不来管我,”医生刚轻手轻脚地离开她,跑上驿站台阶,她就这样自言自语,“他们身体好,什么都不在乎。哦!天哪!”
这段话,把贵妇作为久病之人那种敏感又自怨自艾自怜的心态描述得淋漓尽致。
我的样子一定很可怕,”病人想,“但愿快一点儿到国外,快一点儿到国外,到了那边很快就会康复了。”
这段话对病人的心理拿捏很到位,他们会寄希望于眼前将要到来的小事,认为只要怎样怎样,就会好起来的。
“阿克秀莎,喂,阿克秀莎!”驿站长的女儿从头上套上一件短袄,在泥泞的后门台阶上跺着脚,尖声喊道,“我们去瞧瞧希尔金家的太太,据说她得了肺病,要到外国去,我还从没见过害痨病的人是什么样子。”
这段话也很符合小孩子的心性,她们对病和死还不理解,所以好奇心促使她们说出这段其实并没有恶意的话。
值得一提的是,我挺喜欢托翁对于厨娘娜斯塔西雅这个人物的刻画。这个人物很立体。
“他要靴子做什么?”厨娘突然怒气冲冲地嚷起来,嚷得整个屋子都能听见,“他有一个多月没下炕了。嘿,听见他那个咳嗽呀,我连心口都疼了。他要靴子做什么?总不会让他穿着新靴子入土吧。上帝恕我直说,他早该上路了。瞧他那个咳嗽。得把他搬到别的屋子或者什么地方去!听说城里有这种医院,要不他占着整个角落,怎么行。弄得你没有一点儿空地方,还讲究什么干净。”
这段话是她第一次出场,说出的话何其恶毒,她内心嫌弃病人占个角落整日咳嗽,恨不得他立马去死,但是在后一段,病人说出这么一段话时,
“你别生我的气,娜斯塔西雅,”病人说,“我很快就会把这地方给你腾出来的。”
厨娘娜斯塔西雅却转变了态度,不管她是真心还是敷衍,至少她表达了关心。
“好,好,那有什么,没关系,”娜斯塔西雅含混地说,“叔叔,你哪儿疼呀?你说吧。”
“五脏六腑都难受。天知道是怎么回事。”
“咳嗽的时候嗓子大概疼吧?”
“哪儿都疼。我快死了,就是那么回事。喔唷,喔唷,喔唷!”病人呻吟道。
“你把腿盖盖好,就这样。”娜斯塔西雅说,顺手替他拉好粗呢大衣,从炕上爬下来。
这段话能看出来,厨娘或许是刻薄冷漠,但却不是恶毒之人,在别人示弱的时候,她反而也收起了自己言语中的刺,有点意外。更意外的是,在老车夫死后,也是她提醒拿了老车夫鞋子的谢廖加去买石碑。
“谢廖加,你真造孽,不给费奥多尔买块石碑,”驿站的厨娘有一次说,“你说过,冬天买,冬天买,可是到现在还不守信用。你这是当着我的面说的。他来找过你一次了,你再不买,他还会来,会把你掐死的。”
而且她做梦能梦到老车夫,是不是说明她其实也是真的关心老车夫呢?
有句古话,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这种面对久病的“陌生人”,所以我也觉得厨娘的反应很正常,人类的心理就是这样复杂。
4.对比描写
托翁全文用了非常多的对比描写,甚至整个故事的结构都是通过对两人一树的死的对比描写,来表达对于死亡这件事的思索。
最典型的是这段:
一个月后,贵夫人的墓上盖起了一座石头小教堂。车夫的坟上却还没有石碑,坟上长出嫩绿的青草,成为这里埋葬着一个人的仅有标志。
对比描写比较容易给人带来冲击力,也是一种很好的写作方式。
所以综上分析,写好小说除了有个好的故事外,还要多从优秀作家的作品中学习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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