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圈离周围住户很远，这里偏僻、安静，不容易被人发现，作产房最合适不过了。低矮潮湿昏暗的牛圈里，放着一张木床，夏雪全裸着躺在篾席上，每隔几分钟一次的宫缩使她哀号不已。老太太和弟媳妮娅守在一旁，默默地祈祷着。
木门被推开，兰柯走了进来，说:“但愿她很好。”
老太太说:“她几分钟前已破了水，快生了。但愿是个男孩，已经生了个丫头，我希望要个跟兰柯一样聪明的孙子。”
“但愿如此。”弟媳妮娅接口道。
兰柯走了，老太太叹了口气说：“生男生女也许靠运气，我也是连生了5个女儿才生的兰柯。”
“不管是男是女，只要尽快生下来就好，免得太太遭罪。”同为女人，妮娅感同身受，显得有些焦虑不安。
“俗话说‘酸儿辣女’。她爱吃酸，说明她怀的是个男孩。她的肚子是尖的，更能证明这一点。”老太太信心十足地说。
“兰柯和太太都是公职人员，要是被单位发现超生，他们会丢掉工作的。”妮娅说。
“别担心，这里很隐蔽。等孩子满月后，让兰柯把孩子送到他岳母家去。她那里单家独户，更不容易被发现。”老太太说。
兰柯住在离太太不远的平房里，每隔几分钟就会去探望一次。自打他太太5小时以前开始分娩，他就一直没合过眼。
兰柯在屋里踱来踱去，默默地祈祷着。突然，屋外刮起了大风，眼看就要下暴雨了。尽管当地人认为雨水意味着祥和，可也意味着阴柔。对于女儿而言，男孩通常是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诞生。这是个不祥之兆。尽管所有的占卜师都预言他这次会生个男孩，但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1点了，按说现在该生了。他希望赶在雨水到来之前生，这样或许能生个男孩。他走到门口，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可什么也没听着，只听见竹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风越刮越大。接着，一道耀眼的闪电过后，又一声惊雷响起，他知道电闪雷鸣之后就是雨。
豆大的雨点打在瓦房上啪啪作响。“可能还是个丫头！”他嘟囔着，在无数次祈祷，足迹遍布城区大街小巷之后，莫非还要生个丫头？要是又生个丫头，自己的农场和家产怎么办？难道自己一辈子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产，就这样落入外族之手？他越想越觉得绝望。
雨不停地下，兰柯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突然，一声刺耳的啼哭在夜空中响起，他冒雨出了门。
他离牛圈越近，婴儿啼哭的声音就越清晰。他猛地停住了脚步，好像被电击一般，心跳得更加厉害，内心在激烈地争斗，是去还是不去？最后，他还是来到窗底下朝里面观望，他看到母亲手中抱着的婴儿。
“妮娅，又是个丫头，你去告诉兰柯好吗？”
“不，你是他的妈妈，还是你去告诉他吧？”妮娅瞪着恐惧的双眼。
老太太来到兰柯房间，阴沉着脸说：“母女平安，你去看看吧?”
“没什么好看的！正好大姐夫没有孩子，孩子满月后，将她送给大姐夫。”兰柯说完，匆匆忙忙回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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