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穿行在含阴罩雾的空气中,公路两旁的杨树像吃了败仗的伤兵,军容不整,无精打采地杵着,几只麻雀缩头缩尾地挂在秃枝上,一动不动。远处,未化的积雪堆在田间地头,不遗余力地装点着萧瑟,车内的播放机不合时宜地跳出贝多芬的《悲怆》。
既然如此,那就调整坐姿,挺胸抬头,双手握紧方向盘,准备来一场穿越黑色之旅吧。
爱尔兰的剧作家塞缪尔·贝克特写过一个荒诞戏剧《等待戈多》,表现的是一个“什么也没有发生,谁也没有来,谁也没有去”的悲剧。
两个流浪汉苦苦等待“戈多”,但“戈多”一直没有出现。喻示人生就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无望等待,世界是荒诞的,人生是痛苦、绝望且无意义的存在。
曾有人询问贝克特:“戈多代表什么?”
贝克特说:“我要是知道,早在剧中说出来了。”
鲁迅也曾坦言内心有黑暗的东西,像毒一样扩散着,但又不愿将它传染给年轻人,使之陷入虚无里。人于世间,不管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都不过是弱小的存在,不朽与伟大都是可笑之词。
但我想说,等待本身就是意义,西西弗斯推巨石上山的过程本身就是意义,活着本身就是活着的全部意义。
那么希望和绝望,与活着又是什么关系呢?
对于希望,匈牙利诗人裴多菲这样写道:
希望是什么?是娼妓:
她对谁都蛊惑,将一切都献给;
待你牺牲了极多的宝贝——
你的青春——她就弃掉你。
而对于绝望,裴多菲曾在给友人的信中这样写道: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
我更愿意这样去理解,绝望也好,希望也罢,都不是人生意义的必要组成,希望与绝望只是活着的点缀,或者说,希望与绝望都是活着的虚妄。
但是,既然生而为人,希望与绝望并不因此而消失,因此怀抱希望,接受绝望,该是明智之举。
《悲怆》已挣扎到了第三乐章,虽然还有微微的不安和骚动,但希望已如钢铁般坚定。我也已爬行过几个拥堵路段,继续勇敢前行。
当我隐约听见
那低沉悠扬的号声
知道,失散已久的你
终于回来了
当你昂首挺胸,把
满满踌志带给我,我确信
仗已经打过了,而且
获得了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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