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始·欲海
我有一段歌谣,是曾经母亲用生命留给我的记忆。我不太喜欢它,但我无能为力的是,还时不时的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吟唱着这首用血记录下来的残谣小曲……
—————————————————————《题记》
“横断春风马嘶鸣,怅然忧,哀哉呼!
二十年白发共天人,女儿问,女儿红,我再酣饮一杯酒。
向天借问朝阳魂,安在否?
安在否……
悲戚,悲戚兮!”
……
这是西域的一首歌谣。
寒国灭亡前,西域战火中,遗存下来的悲歌。
寒妤玥站在幽静小道上静静的听着这首歌儿,思绪翻转,记忆再次不期而遇在了这里,没有人烟,只有一琴两人的地方。
她有种冲动,想哭的冲动。不知道过去了多少的岁月,不知道是在何年何月不会再流过泪,也不知道最后一次哭鼻子时是为了向父王撒娇,还是父王违逆了自己的小心思。寒妤玥不记得了。
有那么一霎那,寒妤玥没有忍住内心的悸动,激动的心情牵使元力波动,气海翻腾,一口热血从嗓子眼喷到了唇齿间。嘴角留下了一丝殷红的血迹。
寒妤玥听着那人在唱,‘横断春风马嘶鸣,怅然忧,哀哉呼!
二十年白发共天人,女儿问,女儿红,我再酣饮一杯酒。
向天借问朝阳魂,安在否?
安在否……
悲戚,悲戚兮!’
一遍又一遍。那人一曲唱完了,又开始重新唱,寒妤玥一遍听完了,也是接着又听一遍。
一个唱不腻,一个听不烦。
一个在异地颠沛流离,一个在异地偶遇故人。
一个是他乡思故乡,一个是执剑天涯海角。
不同的人,不同的行径,不同的目的。却是在此一刻,都有了同一种心情,没有回过家的心情,漂泊在外的坎坷,有故事有酒而没有人陪的窘境……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寒妤玥这一刻的感受,让这句诗就此烙印在了她的心上。直到劫后余生,直到垂暮之年,她还会想起这句诗,那个人,此时景。
记忆反复撕扯,寒妤玥感觉脑袋仿佛要开始炸裂一般,十五年前的事情,又逐一回到了她的眼睛里……
当年因为中原寒国衰败,大国之威日落西山,国内国外无暇顾及左右,致使周边藩属小国趁机猖獗,行匪患之事,而又无人问津。
在西域,一部分原本就依附于寒国的林立小国,被一些实力和势力较为强劲的大国操纵,也开始变得蠢蠢欲动,久而久之,整个西域为数不多的小势力,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逐渐变得趋炎附势起来,至此西域真正意义上迎来了平稳二十余载后的,又一次动荡不堪的局面。
也就是这一次,西域在一些中原势力和谋士的挑唆下,西域诸国的私欲日渐膨胀,各相征伐,为领地不惜掠夺百姓食物器皿,不惜牺牲无数将士力壮的生命为代价,也要西域乱起来,也要得到别人所不能得到而又已经有了的东西。
西域,已经成为那时候最为血腥的修罗场。
而所有锦衣玉食的贵族,则是被欲望引到修罗场的死神,无情的盘剥着众生的血肉之躯……
时间渐渐过去,寒妤玥还在看着身前五丈开外的中年人,只是她的双目空洞无神,但却并不冷厉,反而显得很温和。仿佛沉浸在某一件事中而不得出。
当日落西山,太阳被蔓延万里的山脉遮的只剩下一半的时候,那个弹唱的中年人开始拾掇东西,准备回去时,那人才注意到了寒妤玥。
中年人不禁一愣……
或许是因为久不得摸琴,或许是本就此曲能让唱的人心神专一,亦或许是他本就是一个容易因为感情而忘乎所以的人。但不论是哪种情况,他似乎觉得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对她这种能够认真倾听自己声音的人,因为不被外物打扰而忽略他人的做法,中年人很纠结,他感觉很抱歉,以及愧疚。
中年人向前走了几步,弯腰一礼,说道,“姑娘,日头快要落下去了,我也要回去了。”
寒妤玥猛的颤栗了一下,醒过神来,看了看天边的落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没事没事。”那人笑着道,“能够遇到像姑娘这般认真听我弹唱的人不多,我很幸运,只是……”
那人话锋一转,又道,“只是现下天色也快黑了,再者姑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如果等到天黑之后,这个地方就不是那么容易走出去了。”
寒妤玥听着那人的话,本能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漫山遍野的都是树木丛林,一眼望去都是植被覆盖,绵延不绝,如果真要到了晚上,恐怕普通人真的无法走出此地。只是她不一样,数年来的浪迹江湖,数年在外风餐露宿,数年间披星戴月,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在外面,她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榻而眠。
寒妤玥都不记得这样的天数有多少天了。
寒妤玥心头想着,无非是在这偌大的山林里再睡上一晚上,反正也委屈不了自己什么,反正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也不会在乎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
所以,她就随口搭了一句话,“没事的。”
寒妤玥的这句话说得有点轻描淡写,一时让旁边中的年人脸色显得有些啼笑皆非,顿生进退两难,弄巧成拙的尴尬境地。
“鄙人愚拙,本想着眼看天色渐黑,欲带姑娘出得此山。不慎想姑娘既能到得此处,想必是位大能高士之人了,只怪我多此一举。”说着,那人怀揣着心爱的琴,朝着寒妤玥深深一躬,面露惭色的道,“既然姑娘如此说,确实是小人妄言了。只是此山脉不似别处山脉,而此山又久不有人迹,故有财狼之畜较多,若有不慎,恐难以生还,还望姑娘深思熟虑。”
说罢那人背起包袱,抱着琴久头也不抬的往前快步走去。
寒妤玥看着走出一段距离的中年人,大声叫道,“等等……”
闻声回首,那人的脚步停了停脚步。
“姑娘还有何事?”
“在下冒失了,还望先生莫要怪罪。”寒妤玥向着那人抱拳一礼,慢慢道,“不知阁下是西域哪国哪地人士?”
那人听到寒妤玥的后句话时,脸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神情也随之严肃起来了。
“姑娘此话差矣。”那人微皱着眉头,语气平平的说道,“如今泽国王朝已经内安外稳,所有外族之人皆已被泽朝遣人安全护送回了他乡。现今的泽朝,想要找到半个八荒之外的人,都是像上栈道而攀九天之渺茫,下海与龙王饮香茗之奢望,那还会有什么西域不西域的人呢?”
寒妤玥不语……
她很难理解,在现如今的泽朝,到处传着人尽平等,种族平等,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生怕让别人知道,他是西域来的人呢?
看着再度要消失在视线中的影子,寒妤玥迫不及待的喊道,“我是西域西夜国的遗民……”
那人佝偻的身躯,不知道是因为抱着琴的缘故,还是一早就是驼背,此刻听到寒妤玥的话时,更显弯曲了。
“先生若是能够相信我,我愿为先生觅得一处安身之所,也好过先生整日为了温饱而四处奔波疲累。”寒妤玥盯着那道犹如经历了半世劳苦,受尽沧桑而被天威压成弯曲的树木的背影,静静的道。
“荒唐!”
一句本来很温馨的话,却被后面的两个字,瞬间击得支离破碎。
那人似生气,似激动,寒妤玥此刻也如同十丈开外的那人一样,她也在颤栗。寒妤玥分不清那人道出的那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激动是和人的情绪是没有办法分得开的,就像是兴奋,也可以让人激动到身体颤动,而生气也是一样的。但有时候,这三种心情都可以相互的,兴奋能够使人激动,而气急之时也可以使人激动,所以就更难让人分得开了,就好像是现在,那人背对着身影,他不给你看到他真正的喜怒哀乐,但你又不能强迫他的情况下,试问何人可以揣测到一个刻意去隐藏内心七情六欲的人的感情世界。
寒妤玥曾经也一度无端揣摩过一个人的心思,但她失败了。
她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摸索过她自己的内心世界,不知道他会不会像她自己一样,也可以在一个人的身上吃过瘪。
寒妤玥这样想着,顺手在腰间摸出一块刻有图案的玉佩,丢到了眼前人的脚下,“拿着这个,记下上面的花纹,去到泽朝,甚至西域的任意一座成,在隐蔽之地画上这个标记,自会有人找你,安排好你的生活。”
那人将寒妤玥丢过来的东西,一遍一遍的瞅着,审视了许久。半晌,才吃惊的说道,“你是……”
他话语一顿,立时反应过来有失礼之处,顿然间放下怀里的琴,双手按着胸前,郑重的弯下腰,严肃而又认真的说道,“您是贵人,刚才在下实在是失礼,若有冲撞之处,还望贵人赐罪,小人绝无怨言……”
寒妤玥听着那人的话,蓦然失色。她朝着那人挥了挥手,说道,“罢了罢了,你我虽不是同宗,但也是同袍之外的故人,今次相遇,也是难得的缘分。”
寒妤玥的手向前伸了伸,示意那人不要在行礼了。
“你就此回去吧,莫要管我。既然上苍让我活了下来,并且一活就是这么多年,这么一片小小的食人林,我还不会将这种危险放在心头的。”
说罢,寒妤玥吐了一口气,转过身子,不在看着那个怀抱老琴的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寒妤玥截住了那人的话头,又道,“多少年了,多少险境生死劫,都未能将我吞噬掉,我寒妤玥还不会在乎这么多繁琐之事!”
“可是这座山林到了晚上真得很危险……”
还不待那人把话说完,寒妤玥足尖轻点,运转元气掠入茫茫似海的山林中。背手立在一棵较大的树顶上,寒妤玥望着之前的那人,那怀抱着老琴的人在无奈的摇了摇头后,也就随之转身消失在了天色中。
寒妤玥看着已经留在山顶的一丝太阳,红艳艳的像极了女孩儿家的双眉,颦蹙间,笑颊粲然。仿佛这一刻的夕阳,要比草原的夕阳更能道尽心中乏意。
寒妤玥突然想起了紫竹和林兰……
……
躺在这座山林中最高的一棵树的枝杈上,寒妤玥和以往一样,都会把琉璃剑放在腰旁,可以在一有异动之时,就能够习惯性的抓住剑柄,拔出琉璃剑,刺出琉璃剑。所以她的剑永远都会垫到她的身体,然而这种硌得慌所带来的不适,都会在有意无意中给寒妤玥意想不到的生机,所以她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在生死边缘给她留下来的天赋,得天独厚的警觉与后发制人的本领,并不是所有被称为天之骄子的青年才俊能够学得会的。
至少在这世间,除了寒妤玥自己这么认为之外,还有几个高深修为的人也是这么看待的。
所以寒妤玥并不讨厌这样既可以小憩,又可以在这险恶的江湖中能够保命的习惯,再而转化为本能与本性。寒妤玥觉得自己很幸运,庆幸的是自己可以将一种常人无法习惯的生活,慢慢的应运成物体自由落下的惯性。
此刻,她忽然间有了一种冲动,如果,现在就算是让她去修罗场走一遭,也不会像自己刚出江湖的时候,那么的狼狈了吧。
寒妤玥笑着,笑着望着半边通红的晚霞。
这几年为了某些事情,确实是把自个累到了。可最重要的是把身边的一些人也牵累了,紫竹和林兰,还有水烟澜的众家姐妹,还有……
‘还有他,不知道他当初在给我那部远古遗留下来的武学残卷时,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们彼此会结下深仇大恨,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莫及……’
寒妤玥兀自这样想着,身边吹过一阵夜风,荡起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寒妤玥猛的一个机灵,她苦涩的笑了笑,像是在自嘲一般,而心里面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念叨过一句话。
‘又想到了那个人。’
摇了摇头,寒妤玥在心里强制性的告诉自己,不能再去想他,不要再回忆关于他给予自己的恩与恨……
毕竟那人已经死了……
常言道,人之已死,一了百了。那些过往的红尘往事皆已随他的灵魂不知去向了何地,留下一人在此间独自吟舞,也实在是没有意思的事情。
寒妤玥嘘了一小口气,将双手垫在脑袋下面,看着逐渐转入夜里的天空,凉风丝丝,似冷不冷。早些年间,寒妤玥记得那会儿水烟澜初建成之际,她带着紫竹和林兰等众人,一路都走最险的道儿,过最湍急的河水,只为有朝一日可以在江湖中得以立足。现今,她自己已经功成名就,水烟澜也随之成为了天下最强大的杀手组织。然而这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能够留下一个人,留下一句真实回答,却不料天意不尽人事,当她有能力与之相提并论时,那人已过了黄泉尽头。
数年的筹划,尽付诸东流。
寒妤玥有些郁闷,不知道此时的紫竹和林兰是不是还在为了她交代的事情,依旧策马飞尘在披星戴月的山水之间吧。寒妤玥想起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她想知道,紫竹和林兰两个会不会在怪她今天做出的决定太过武断,太过绝情。
她还记忆犹新,今天离开的时候,她特地在马车中留下了一封便笺……
她在小树林中临走时,树林外自己的马车里留了一纸信笺,然而就是这么短短的只字片语,几乎算是给紫竹和林兰下了死命令。
这几年中,寒妤玥每每在书写完便笺后,一直郁郁不安,她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第几回给自己情同手足的姐妹命令,而这样的命令不知在以后还会不会再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绝情的留言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了。
寒妤玥有些懊悔,有些惆怅……
……
夜晚的空气带着水汽,显得有些湿润,也有些沉重,所以也就有点冷了。
所以寒妤玥睡得并不怎么好,基本就是半睡半醒的状态,时而掖掖裙角,时而紧紧领口,时而塞塞袖袂。
辗转反侧,天色终于在人和天双方的不乐意下,开始慢慢转亮,东方的鱼肚白告示着新的一天将要降临,所有人也都有了忙碌的理由,寒妤玥如此,紫竹和林兰也是如此。
然而相较于此时的这座偌大的山林,就是寒妤玥身处的不知名的深山老林,清晨湿润清凉的气候和温度,以及野兽为争抢食物而发出的嘶吼声,还有早起的鸟儿啼鸣声,宛若曼妙的音律划开东方的红日,一切都那么的心旷神怡,精神正好。可就是如此美妙而又谐和的清早,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为之享用的,在另外两个地方,发生的事情正好与这林中的景色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肃杀之意后面的寂静空旷,也有人声鼎沸的热闹之地。
只是,寂静未必就能在顷刻间带来生命终章的挽歌,而热闹有时候也可以成为危险的杀伐立威之所。
就像现在,地处祁连要冲的霸刀山庄,还不待朝阳东起,就已经是人头攒动,擦肩攘背,熙熙攘攘,声音不绝于耳,乍一听甚是热闹,如有不知者在此地,怕是要惊奇今天是什么重要的节日,才会这般让武林中巍巍如山的霸刀山庄热闹非凡。但又静耳细听,情况又是与这热闹的场面似乎并不一样。
霸刀山庄,正门。
此刻那被雕琢的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更显得威风凛凛,凶狠异常,像极了被这山门中高涨的情景所感染,反而快要活了过来。
而在这两只石狮子的前面,此时聚集了许多人,个个手中执剑而立,盯着距离众人五丈开外的一女子,皆是怒目相向,恨不能一头冲过去将其碎尸万段,食其肉,饮其血,啃其骨。然而,他们的这种凶厉之态,似乎未能将对面的女子惊扰到,准确的说是根本就没有将其威胁到。女子平静如镜子般的脸色上,写满了对眼前一大群人的不屑一顾,就像是在她的视线里的那么多柄利刃在清晨的朝阳里,根本就折射不出寒光。
“我说过了,我只是奉寒尊主之意,过来送拜帖的。”紫竹此时不知怎的,倒是一改往日的性情,说话时的语气显得有些温和了。
“拜帖我等已然接下,不知足下为何还不肯离去,莫不是要让我等恭送您了?”人群中,此时站出了一个束腰锦带的人,昂首挺胸的质问道。
“不敢,我只是在等贵庄庄主亲自向我应诺而已。”紫竹盯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听着紫竹的话,满面不屑的神情,大有嘲讽的说道,“不知足下此言何意?”
“在下愚昧,敢问足下是寒尊主本人,还是寒尊主的……”那人说到此处,言语不由自主的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本想肆无忌惮的讽刺一下紫竹,差一点就下意识的说紫竹是寒妤玥的一条狗,可事与愿违,他恰逢迎上了紫竹寒厉的目光,就不禁多了一份惧意,随即就慢吞吞的吐出了两个字。
“下属?”
紫竹把那人的所有神情都看在眼里,对于她来说,人活着的最重要的生存之道,莫过于有自知之明。然而对面的年轻男子,似乎并不知道这种道理,而一般不懂为人处世之道的人,都无外乎三种人,其一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其二是被圈养在猪笼里的富家贵公子和少爷们,其三就是童心未泯的小孩童。
然而,在如今战乱刚刚平息下来的乱世之中,一切还是处于待整的现状,活人食死人,死人如蜉蝣,河山似沉积烂尸枯骨,新血臭肉的幽冥河,不管是什么人,都要在这条无比肮脏的河流里面,争取下一世能有个好的归宿,包括小孩儿。所以,哪有什么安宁与乐业,只不过是平头百姓在迫于无奈时的一种幻想罢了。
所以,这般世道连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子都可以成为孤魂野鬼,何况是其他两种人,死了也就死了。
就像现在,紫竹相信,如果她此刻一剑杀了对面的年轻人,她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纵然那个年轻人的身后有强大的背景,霸刀山庄也不会就此深查追责。
有人怕朝廷,而朝廷怕麻烦。这是一种没有直接关系,却在间接之中完美的衔接在一起的关系,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往来。霸刀山庄需要的是依仗朝堂的力量来立足西北,而朝廷也需要在西北门户之地有一条看门狗,恰到好处的,朝廷选择了霸刀山庄这条恶犬。
紫竹看着年轻人,脸色有了些许不满意,“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资格来质问我的身份?”
“我……”那人顿时语结,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生气还是故作姿态。不过这让周围的人,在情绪上有了不同的激动,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紫竹不屑的笑了笑,像这种口无遮拦且又言不由衷的人,对于经常跟在寒妤玥身边的所有人而言,早就见怪不怪了包括她自己。所以她也犯不着跟这样一个愣头青计较什么,也免得自堕身价,失了尊严。
所以,紫竹一时也不作言。
周遭竟也出奇的安静下来了,但一群人对紫竹的戒备却也没有放松,反而相较于之前更加紧张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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