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的香味特别的剧烈,
连续一周加班到凌晨两点钟,最后一个走出大楼,面无表情的走上一辆红色的出租车。
用力揉搓着干涩的眼镜,出租车在安静的公路上疾驰而过。原来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通宵达旦的节奏,再也没有刚实习那会儿的激动感觉,想到这里竟然有些伤感。
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卸妆就倒头睡了,带着晕开的眼线和搓揉结块的睫毛膏倒在柔软的床上,大抵是在肆意挥霍青春的胶原蛋白吧。大晚上的,确实有点饿,不过困的感觉总是比饿先抵达大脑。
可是那天有些诡异,纵使疲惫可是饥饿的感觉格外醒目,甚至弄的整个人都很清醒,可能太饿了吧,可能想再吃一碗豆花吧。
巨大的铁锅里氤氲着磅礴的白汽,老人的右手明显比左手粗壮很多,明档的大灯泡直射着大铁锅和老人褶皱的酱黄色的脸,他眯着眼睛娴熟的用微弱青筋爆出的右手舀起一碗素净的豆花。
老人一天到底要舀多少碗豆花呢?每一个夜幕降临的晚上到底有多少絮叨的故事和升腾的白气一起肆意散布在老人的周围呢?不得而知。
从来也没见过老人说太多话,最多不过是一句:今天你又加班啊?
多少游走在城市虚妄天光下,怀揣或复杂或纯粹故事的男女,蹲在老人旁边呼里哈啦的喝一碗喷香的豆花,大多数人就和你我一样,从忙碌的一天里偷出半个小时来,安抚自己,照亮自己。
我记得上一次去喝豆花的时候,并不是我一个人,我们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又热热闹闹。我们把老人周围仅有七个位子统统霸占了,微凉的冬天因为我们彼此依偎而暖和甚至发烫。
[师傅,我们要七碗咸豆花,重辣 多放一点花生]
滚烫的豆花带着浓烈的豆子的清香,鲜甜的酱油和辣爽的自制辣酱和捣碎的豆花一起送到嘴里,咀嚼的时候唇齿间偶尔会研磨到一些喷香的花生,那种滋味实在太棒了,特别适合饥肠辘辘的深夜。除了安抚疲倦饥饿的胃,仿佛也能让人的内心突然敞亮和愉悦起来。
老人淡漠的迎来送往太多人,晚上的街道和白天不同,特别安静没有强烈的鸣笛声也没有太多局促行走的路人和车辆。周围特别安静,所以很容易注意周遭人的表情,也很容易听见周围人的谈话。
世界仿佛放慢了步调,谎言变得明晃晃的,承诺变得明晃晃的,争吵变得明晃晃的,甚至哭泣也变得明晃晃的。
在夜空里,细小的情绪都能被无限放大,因为看不清周围,所以强光下的豆花摊有点像是海市蜃楼。
我们揣着细碎的情绪来到这个豆花摊,然后又在剧烈的豆花香气里告诉自己继续加油
那天,我一个人,我一个特别饥饿的人,又走到了那个豆花摊。
我对老人说:[师傅,一碗咸豆花,微辣,多放一点花生]
好像天就快要亮起来了,好像白天里不足以提起的小事也会和蒸腾的水汽一起化成眼泪,而后消失。
那天,我认真的卸妆,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才钻进被窝。
那天晚上喝一碗咸豆花才是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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