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对很要好的双胞胎朋友。后来，只剩下了姐姐和妹妹。
一
认识李钰和李米这对双胞胎姐妹是在小学的时候，她们就在我隔壁班。然后我们一起升入同一所初中和高中。关系有多好就不详细说了。
李钰李米人长的很可爱，成绩名列前茅。 李米是妹妹，性格比姐姐开朗活泼一些。第一次见到李米是在四年级的时候，那时候的我还会起个大早来到学校，然后跑到隔壁班找认识的朋友要作业抄。那天早晨我照样走进她们班，看到李米一个人沉默地坐在桌子上发呆。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淡淡的黄色光线照射下来，我看不清李米的表情。当时我没有多想，拿了朋友的作业就溜会班里火速抄完了作业，大致过了20分钟，再返回隔壁班还作业。
李米还坐在桌子上发呆，姿势与20分钟前几乎没有变化。她眼神完全放空，仿佛什么也看不见。
“我应该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的心里就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于是我悄悄退了出去，在门口转角的地方偷偷看着李米。
李米最终只是缓缓地拿出一小盒黄色药片，然后倒出一粒吃了下去。
二
陈浸是我高中认识的朋友。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陈默，陈默在我们隔壁高中读书。第一次在学校里看见陈浸的时候她化着明显的妆，用的是红色的眼影，给我的感觉就是“眼角快要滴出血来”。
开学一个月，陈浸在晚自习的时候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尽管学校尽心费力试图将这件事压下去（一旦传出对学校影响不好），但学生之间终究会将这种事当笑话一样传播开来。
陈浸停学了一个星期。她再一次来学校找班主任谈话的时候我恰好走进办公室问别的老师问题。令我感到有些害怕的是陈浸一边低着头“咯咯咯”地笑一边掉下大滴的眼泪，她一句话也不说，捂着她左手腕被割开的地方，呆呆地望着地面。
三
李米的抑郁症的爆发是在高一第一个学期过了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开始极度地厌恶学校，厌恶老师，厌恶同学，以及自己。她发呆的时间和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嗜睡，记忆力也在严重衰退。偶尔我去找李米和李钰一起去操场上玩，李米不再有以前的活泼和生气，而是颓废地趴在桌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李米停学了。一停就是半年。
半年在高中意味着什么？是十门功课半年来不停歇的新课与令人爆炸头疼的作业。这个数量是很可怕的。李米在之前成绩也能算是年级中上游的人，但都终止于停学之后。再加上她糟糕的记忆力，李米之后的学习依旧充满着痛苦和无力。
我却帮不了她什么。
四
那天我打游戏打到凌晨四点，刚疲惫地关掉电脑时收到了陈浸的消息——她给我发了一张凌晨四点康城的街道的照片。
我：“你在外面？”
陈浸：“toki你能不能来xx街找我，我被我妈赶出家了身上没有钱，我好饿。”
我扒出钱包抽出两张红的，塞进口袋冲出了家门。
陈浸一个人坐在公共座椅上，她的头发不再是精心梳过的，乱糟糟地耷拉着，也没有化妆，像一个刚逃出精神病医院的女疯子。陈浸看到我的那一刹那就哭了出来，嚎啕大哭，毫无顾忌的大哭。
“她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墙上撞，我也不想活了也就任由她怎么打我……我嘴巴里都是血……她叫我滚……陈默在旁边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轻轻拍着陈浸的背，满嘴苦涩。
五
李米今天来上学了。
李米今天又没来。
李米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了。
李米一个月没来了
······
好久没有看见李米了，和李钰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不提李米。因为一提到她，姐姐就会哭。
六
陈浸从学校的最顶楼跳了下来。
那天凌晨我拖拉着陈浸去街边的一家破烂的早餐店花了6块钱一人一碗小馄饨。老板娘还差点找不出我的100块钱。陈浸呼噜呼噜吃完小馄饨，问我道：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我：“有那么一点点。把头发弄弄好就很美了。”我停顿了一下，“还是不化妆好看，你画的妆我都觉得你哭出来的都是血。”
陈浸神经质地哈哈大笑起来。说：“以后都不化妆了”
陈浸做到了，我尖叫着冲出教学楼看到陈浸倒在血泊里的脸。
没有化妆。但是在地上漫延开来的血，是从你的眼睛里流出来的吗。
七
在气味浓郁，风雨欲来的闷热的夏天，李米住进了精神病院。我偶尔去看她，她要么安静的睡觉，要么望着窗外发呆。她说：“toki你能不能偷偷带我出去，我已经好了，但是他们不相信我。”李米的神情是那么认真，像一个健康正常的人。可是李米已经忘了前一天夜里她冲出病房在精神病院的走廊里疯狂尖叫痛哭，差点从厕所窗户上跳下去，然后被一群护工按回床上打镇定剂的事。
我看着李米认真的脸，说：“好，下次我跟姐姐一起来，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回学校。”
我最后一次见到李米是在医院里。离开医院后我独自走在街上，深秋凛冽的风也无法吹干流下来的眼泪。
八
我梦见了陈浸。
陈浸说，她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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