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了三次，不是突然通知开会，就是临时大雨滂沱，终于在一个山雨欲来的傍晚，抱着和老天打赌肯定会赢的决心，才把讲堂打开。
近三千名学生，黑压压地坐满整个足球场，室外的讲座，挑战不言而喻，一场下来，嗓子就完全哑掉了。
论年纪，都是年纪15-18岁的男生女生，难得他们没有叽叽喳喳、打打闹闹，恐怕全得归功于场地上走来走去盯着场子的十数名老师或辅导员吧。
讲座尚算顺利，七八十分钟的样子，也还是从黄昏讲到天完全黑下来了，虽然预留了互动提问的时间，但是直到下自习铃声了响半天，还是有学生源源不断地送提问纸条上来。
我的提问是：
你记忆中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厚厚一摞从分布全场的学生手里收上来的纸条，回答这个问题时，写的几乎都是：
和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就是最开心的事情。
学生们的提问，虽然看上去五花八门，归纳下来不过下面几类：
为什么总是想和男（女）朋友在一起？
为什么想谈恋爱？
我和别人不同，不想谈恋爱，为什么？
自慰次数多，会影响身体吗？
你们以为就是这些吗？错！更劲爆的还在后面。
一般而言，讲座结束我都会留下联系方式。果然，尚未到家，微信已经叮叮叮响个不停。刚点了查看、通过添加，信息已经迫不及待地进来了：
老师，姨妈期过性生活会对身体有影响吗？
老师，无痛人流的费用是多少？
......
很多年前的那一暮又重现眼前。
也是一个讲座，内容大同小异，结束后收到的信息是：
老师，我怀孕了，要到哪里解决？
这个问题还热乎着哪，次日凌晨绿色通道送来个宫外孕，差点没救过来，就是头天晚上听讲座的一名学生。
两次讲座时间相隔大约十年，地点没变、内容大同小异、听众都是16、17岁的男生女生。
区别只是，第一批孩子如今长大了十岁。
我觉得自已能做的并不多，也许只是告诉他们如何保护自已和爱人，遇到意外怀孕这样超出他们解决能力的困难时该怎样求助，告诉他们如何避免意外怀孕，最重要的是，告诉他们绝对不能和未满14周岁的女孩发生性关系，在中国的法律里，那是犯罪。
等等......
不知道当年那一千多个孩子如今身在何方，不知道他们想起在当年念书的年纪混吃等死，会不会后悔？
不知道他们的人生如果可以重来的话，会不会好好学习，过另一种人生？
也不知道今年这接近三千的孩子里，又有多少人能够听进去呢？不过，我就当一个沙滩上的拾鱼者，起码，我拾起来丢进海里的那一条，命运也许就会不同。
起码，如果他的人生可以重来，他会多些欣慰和坦然，而不仅仅只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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