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展昭从白玉堂怀里爬起来,上上下下把白玉堂打量了个遍,又伸手扒了扒领口和袖口,确认白玉堂还是只全须全尾儿的耗子,松了口气,“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这些日子累了?回去让公孙给你看看。”
白玉堂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展昭,有点惊魂未定。
展昭伸手拍了拍白玉堂的脸,“喂,耗子!”
白玉堂捉了展昭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感受着透过皮肤传来的温度,长舒了一口气,颓然倚在车壁上。
展昭吓了一跳,“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凑上去探白玉堂的额头。
白玉堂闭了闭眼,“没有,我看看你伤哪儿了?”伸手去解展昭的外衣。
展昭解开外袍和中衣,看到肋下的绷带上红了一片,扁扁嘴,“完了完了,公孙先生一定会训我的。”说完可怜兮兮地看着白玉堂,“公孙先生要是发飙了,你可得帮着我。”
白玉堂摇摇头,“这回就算公孙先生把你绑在床上,我也不管了。”
展昭挥起拳头砸他的胸口,“你个不讲义气的耗子……”话还没说完,展昭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后腰闭了闭眼。
白玉堂忙伸手把他拉过来,掀开展昭后腰上的衣服,就看见一个巴掌大小的青紫印记,烙在展昭白皙的皮肤上。
白玉堂皱眉,伸手轻轻碰了一下,“疼么?”
展昭怕他担心,咬了牙说:“还好,我说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腰,没事没事,回去敷点膏药就好了。”
白玉堂有些不安心,就想把展昭的衣服都脱了,看看还有哪儿伤了。展昭一把按住白玉堂的手,“哎,车上呢!”
白玉堂想想也是不妥,皱眉问了一句,“还有哪儿不舒服?”
展昭伏在白玉堂膝上,让左肋和后腰都悬空,摇摇头,“没有没有,你别担心了。”伸手去抚白玉堂皱在一起的眉头。
正说着,马车在县衙门口停下了,赵普一早打马回来告诉公孙,公孙正在门口等着。
白玉堂挑了车帘下来,又伸手把展昭扶了下来。
展昭一看到公孙,立刻开始讨好地笑,“嘿嘿嘿,公孙先生,嘿嘿……”
公孙看他的样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进去躺着!”
白玉堂扶着展昭侧身躺在床上,伸手解他的外袍,发现展昭背上的衣服已经被划成了一条一条的布。五爷顿时加快了速度,三下五除二把手底下的猫扒光,才看到展昭的后背上都是一条条的血印子。
白玉堂给展昭上药的手有些颤抖,一边拿着药棉往展昭身上涂,一边问,“疼么?”
展昭摇摇头,“哎呀这算什么,当年我为了学燕子飞,不知道被柳条抽了多少次。”
白玉堂为了转移展昭的注意力,也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接着问,“为什么?”
展昭一脸苦相,“你不知道,燕子飞好难学的!当年我外……”展昭顿了一下,“……为了学燕子飞,被扔在一棵大柳树顶上,非得让我用轻功飞下来。我才五岁好么!五岁!”
白玉堂点点头,“飞下来不难啊。”
展昭扁扁嘴,“主要是他还刮了一阵大风,让我不能碰到一根柳条!那柳条都那么粗,风又那么大!抽死我了!”
白玉堂给展昭后背上的伤都上了药包好,摸摸展昭的头,“转过来猫儿,给公孙先生看看你腰上的那个淤青。”
白玉堂给展昭上药的时候,公孙已经给展昭肋下的伤口上了药,换了绷带包好了,转头去看展昭腰上的伤。
公孙伸手按了一下,白玉堂就觉得手底下的猫颤了一下,自己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公孙小心翼翼地按了一圈,抬头对白玉堂说:“重物撞击导致的,没伤到筋骨,没什么大碍,我去调个膏药,敷段时间就好了。”
白玉堂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扯了被子给展昭盖上,转身去拿里衣。到柜子里摸了摸,转头对展昭说,“猫儿,你里衣放哪儿了?”
公孙正在给展昭把脉,展昭冲他努努嘴,“衣柜里啊。”
白玉堂纳闷儿,“没有啊。”转身把月牙儿叫进来,“展昭的衣服呢?”
月牙儿扁扁嘴,“少爷,这几日展大人都换了多少件衣服了,之前弄脏的都洗了还没干呢。”说着还伸手一指地上那堆布条,意思是,又废了一件。
展昭张大了嘴——没有衣服穿??
白玉堂回头看了展昭一眼,伸手扯了一件自己的,“要不先穿我的吧,回头给你买几件。”
展昭眨眨眼,觉得这话好像哪儿有点不对,但又没想出来哪儿不对,于是点点头,“那你借我一件,回头还你。”
白玉堂拿了里衣回到床边,转头对月牙儿说,“去跟白福说,买几件衣服回来,要展大人穿的那种。”
展昭不好意思地对月牙儿笑了笑,他怎么好使唤白玉堂的丫鬟,“辛苦啦,回头请你吃好吃的。”
“好呀好呀。”月牙儿好开心——展大人好温柔来的,回去要跟辰星儿讲。
公孙探了脉,点了点头,“嗯,真是功夫好又年轻,内里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其他都无所谓,还是肋下的伤口最严重,得好好养着。我去开个安神的方子,你喝了好好睡一觉。”
展昭看公孙要走,一把拉住他,“先生,你给这耗子也看看。”
公孙回头不解,“耗子?”
“呃,白兄……你给白兄也看看。”
公孙失笑,笑容里有种了然的意味,伸手探上白玉堂的脉,眉头微皱,“五爷,你最近劳神了啊,这西南湿气比较重,你本身又是寒凉体质,心绪郁结最容易沉积湿气了。”
展昭听得直皱眉,“先生,那怎么办?”
公孙收回手,“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嗯,也不用吃药,平时少饮冷酒,少吃寒凉的东西,多吃点五谷杂粮,多注意休息,心绪放平缓也就好了。”
展昭又问,“什么是寒凉体质啊?怕冷么?”
公孙笑着说,“你这种才是怕冷,畏寒得很,所以手脚总是冰凉的。五爷应该是因为内劲偏寒,所以体质上比较寒凉,但手脚都是温热的。只是西南比较湿,所以容易郁结湿气。一会儿拿点藿香泡水喝,喝上几天就不打紧了,最重要的还是要心情舒朗才行。”
展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琥珀色的眼眸看向白玉堂,满满都是歉疚。
白玉堂拍拍他的头,示意他别多想。
正说着,赵普进来了,“我刚派人去把那密道收拾了一下,你们没少折腾啊!”
“是啊,”展昭伸手一指白玉堂,“多亏了……呃……白兄,”展昭把到嘴边的“耗子”两个字咽了下去,“拆了那么多机关,不然根本闯不到最后那个。”
赵普拉了把椅子坐下,“哎你说这帮人到底搞什么阴谋?我们折腾了这么半天,除了把这条密道跟刀盟总部联系起来之外,也没有什么收获呀?”
展昭本来想拉白玉堂上床坐着,但白玉堂不肯,只能抓了被子盖在白玉堂腿上,转头对赵普说,“你们审刀行风没审出结果来?”
赵普招招手,赤影进来行礼,“王爷。”
“刀行风招了么?”
“没有,”赤影摇摇头,“可能是看展大人还好好的,死咬着不肯招,非说自己那日中了展大人的邪,都是胡说八道的。”
展昭气得都快从床上跳下来了,“中我的邪?我看他是中了钱财的邪!发国难财!还一派宗师呢!”
白玉堂塞了个软垫到炸了毛的展昭腰下让他靠着,“伤口。”
展昭炸了的毛收回去了一点,恨恨地说,“也不能说没有收获,至少我们现在可以肯定,茫崖山是个陷阱,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打算怎么要了我的性命!”
白玉堂一想到要不是自己去找展昭,展昭很可能就葬身在茫崖山了,一阵阵后怕。五爷看着床上遍体鳞伤的展昭,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冷哼了一声,“发国难财?难不成还能要钱不要命?”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展昭,展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白玉堂拍了拍他,“有什么主意了?”
展昭眯眼,“虽然不能要了他的命,但可以杀鸡儆猴啊。”转头问公孙,“先生,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假死的药啊?”
公孙点头,“那好办,你想让他死几个时辰就死几个时辰。”
展昭点点头,又转头看赵普,“借黑影来用用?”
白玉堂开口,“你打算让他扮成卫宏还是木青?”
展昭寻思了一下,“卫宏吧,感觉卫宏有点沉不住气似的,而且黑影的身形跟他有点像。”
白玉堂点头,“嗯,我可以先砍上卫宏几刀给你出气,反正他也是帮凶。”
展昭笑眯眯地看着白玉堂——哎呀这耗子太讲义气了,长得还好看,是只好耗子来的。
赵普这会儿也听懂了,“你打算让黑影扮成卫宏,假装我们对他施以酷刑,他熬不住死了,然后去吓唬刀行风?”
展昭点头,“不过不能让白兄出手,传出去不好听。”
赤影在边上插嘴,“这没关系,只要能用刑,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只是,包大人那……”
展昭摸下巴,“嗯,不用真对他用刑,只要让黑影装的像点,然后把卫宏的‘尸体’往刀行风前面一摆,弄得血肉模糊点,吓唬吓唬他就行了。他现在咬死了不说,就是认定包大人不能对他用……”
赵普截断展昭的话,“包大人不能用刑,我可以呀!可以来真的,用不着假装。”
白玉堂很是同意赵普这句话,他恨不得一刀宰了这几个人才解恨呢。
展昭也觉得这几个人实在可恨,“别太过,大人应该也不会管的。”
赵普一拍胸脯,“没事儿,倒时候就说是我干的!”
白玉堂觉得赵普这个性格实在是挺好,爽朗又热情,对朋友也是真心真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赵普一挥手,“你歇着吧,我去跟包大人说说这事儿。”抬脚走了。
月牙儿端了药进来,公孙接过来递给展昭,“行了行了,这主意也有了,把药吃了睡觉。”
展昭一看黑黑的药汁就皱眉,“先生……”
公孙一横眉,“不行!”
展昭扁嘴,“先生……”
公孙叉腰瞪着他,展护卫败下阵来,伸手接过药碗咕嘟嘟喝了下去。
这时候,白福捧了药膳进来,“公孙先生,您先前吩咐的药膳配好了。”公孙点头道辛苦了,伸手接过来递给展昭,“吃了。”
展昭看了一眼,栗子乌鸡,抬头问白福,“谢谢白管家呀,这栗子炖鸡就一碗么?”
白福忙摆手,“不敢不敢,展大人直接叫我白福就行。我备了好多料,厨房准备了一锅呢,您还想要点?”
展昭点头,“嗯,麻烦再来点呗。哦,再麻烦您帮打桶热水。”
白福把刚刚端来那碗拿走,不一会儿端了个小锅回来,“这个用水温着的,凉的慢。”
公孙看他也吃了药,想着小四子还在歇午觉,不知道起没起,叮嘱了几句也走了。
展昭拉了拉白玉堂的袖子,“灰耗子,你要不要去洗洗,洗完了回来吃饭。”
白玉堂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转身洗澡去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