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回家,人、事有着大大小小的变化,唯一不变的,唯有称之为“家”的地方。
想过在元宵节时回家,春节热潮未完全结束,穿过灯红小巷,踏着风,在故乡狭窄的怀抱里团聚。
因疫情,拖沓至今,端午未到,五一结束,大伙已复工,我逆着风独自回到故乡,解了思乡之愁。
在家第二日,母亲买一百块钱鸭子说放家里养几天,父亲就开车载着我和鸭子一同往爷爷那里驰骋,父亲说,捉几只鸭子回去给爷爷作伴也好。
爷爷一人在乡下养蜜蜂,我总是惦念着他。想着去见见他,还有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坐在车里,深吸一口气,这是“家”的味道。窗外招展的花儿,伴着花儿舞蹈的蜜蜂,想像现在就到了家,口中嚼着嘴里喝着蜂蜜,一切像在雾里又像在梦中,真实虚幻又甜蜜。
泥肠小道,古朴房子这是我生活过的地方。因新农村建设泥房拆了改建成新房。在我的心里,它依然是最温暖的港湾。
爷爷养的蜂蜜下了车还未到家,就看到爷爷背着手站在那里,脖子伸得老长,眼巴巴看着我们来的方向。我问他在干嘛,他笑着说,在等我们,还以为我们不来了。我听出了爷爷心里的落寞和夹杂着的丝丝喜悦。
我跟在爷爷身后,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蜂蜜味,往家的方向走去。
爷爷已经瘦得像把镰刀,弯弯的,长年抽烟的他,牙齿黑黄。咧嘴笑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添了时光的味道。
这是我回来见到爷爷的第一印象。
进了屋,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他就带我去储藏间。这个储藏间和别的储藏间不一样,它里面装满着的是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外面买的,家里做的,对于我来说,是个“宝库”。
奶奶说,以前我每次放学回到家,用不着谁说,我闻着味儿就能找到里面放着的零食,这个鼠鼻子,灵的很。我想,我属鼠,所以才这么爱偷吃吧。
还在门口,我的鼠鼻子就闻到丝丝香甜,接着被门口摆放着的桶与脸盆所吸引。桶子上放着一个脸盆,脸盆里是金灿灿的蜂蜜渣。拿一块,咬一口嘴里徘徊着蜜的香气与甜味。
拍的唯一一张“琦琦,来,尝一尝,刚割的蜂蜜。”他拿开了脸盆,下面桶子里装满了蜂蜜,亮亮稠稠的,爷爷说这是已经过滤完的,原生态的和外面比的就是不一样。色泽,味道都更胜。
喝着蜂蜜,和爷爷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天儿,也许在爷爷眼里我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回县城的时间。老爸喊我说该回去了,我内心不舍,还是跟着老爸上了车。
坐在车上,窗户缓缓摇下,黄昏的影子笼罩着爷爷,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就像来时一样,我看到了他眼里的落寞。
“好好照顾自己”爷爷说完这一句话又张了张嘴。我想,那句未说完的话大概是想问我们什么时候再回家,什么时候再回去看看他。未说出口的这句话,让我嘴里残留着的蜂蜜味变成了苦涩。
我忽然觉得自己残忍,让爷爷一人,在车外,送车内的我们。我说,爷爷下次我再来看你。爷爷点了点头,大概爷爷心里也知道,这下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车启动,窗户关上那一刻,我仿佛看见爷爷的眼泪,正如我的心里淌满了泪。
对啊,以前他送我上学,离开时我总是不舍地朝他挥手,眼里,心里装满着的是爷爷再次来学校接我的期待,还有他离开时我的落寞。那时的他,背影挺拔,身姿伟岸。
如今身后的爷爷佝偻着身躯看着我们车尾,就像以前我挥手看着远去的他一样微笑,沉默,转身,失落。
车里的空气沉闷,我感觉自己呼吸受到压迫,开了窗,逆着风,大口呼气,这一切都不是在梦里啊。
回到县城,和奶奶汇报回乡情况,说我喝了蜂蜜,奶奶说怎么不带一罐回来,等你去外地工作时好带上呀。
奶奶的话让我想起,我在外工作时,爷爷曾寄过一罐蜂蜜给我,想家了,受委屈了,舔一口回忆,心里就没那么苦了。
我回奶奶,过几天我还会回去,等你有空了,我们一起回。
爷爷,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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