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杠板归,从瘦骨伶仃的茎上交错伸出近似等腰三角形的叶片,托出细细的一簇,迎着风,若无其事地开出淡紫色的小花,既不讨好人,也不妄自菲薄。多年前望着它时,全然是路人甲的淡漠,说淡漠也是不准确的,不如说是无视。隔了这一大段时光,再见它,却如“他乡遇故知”,亲切,自然,感动,只因记忆中的童年里,有它的影子。
可那时,我一点儿也没有打探它名字的兴趣。也正如惹人厌的灰尘,彼时它只是在透过木窗缝隙狭长笔直的光线中飞舞的一条,密密织成的动态的“线条”。我甚至没有注意到灰尘的轨迹,以及它的执着。
童年时光里,见母亲总是与灰尘作各种妥协:擦席子、扫地、洗衣、掸尘……她的整套动作干练而麻利,她周身干干净净,朴素,整洁。耳闻目染之下,我也习惯于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叠衣、洗碗。在农村,步出偌大的院子,触目可见的高高低低的山,以及常常磨合的泥土,尘埃无遮无拦地漫溢,相依相伴,以致浑然不觉。
而在毫无隐身功能的城市,灰尘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前进阻力。
起先,它也以不着痕迹悄无声息的方式填满房间的角落,缩在一边,灰蒙蒙一层,通常是在床铺下,才充分展现出它孜孜不倦的努力成果。这一天清晨,当我打开次卧房间,蜷成一团的乐之先生还在憨睡,而床下赫然是一片灰色!在不曾留意的地方,灰尘不断夯实地盘,开拓疆土。
手不能及之处,便是扫地机器人用武之地。一行,又一行,灰尘渐渐被扫描入内。扫地机器人散漫地打圈、直行,一点也没有疲倦之意。
记忆中,有位亲戚对灰尘的态度,是毅然决然地愤怒,她一日日踯躅于各个房间擦拭,直到如镜面般光可鉴人。
她也毫无倦意,与灰尘作战。多年后再见她,她的斗志似乎平缓不少,笑容淡淡的,罩着一层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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