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当走出影院的时候,电影和观众的联系才刚刚开始。好的电影不仅能在观影之时给你感观上的一时痛快,更在观影之后,在下一个转角给你蓦然回首的一记敲打。只要电影在心中,带着它行走高山远水、城市繁华、崎岖险要,每一次重温都是对导演或编剧立意的逼近。到了最后,看电影就是在看自己,让电影的角色和现实的自己交相映射,从此人人心里有了阿甘也有了哈姆雷特,可能是多情的至尊宝也可能是义愤的山鸡。而我唯有安迪。
一部二十多年前的老电影,永远值得人回味。当年的片名更多的是被叫作《刺激1995》,像是纪念那个疯狂逃逸的夜晚。随着时间的沉淀,后来才有了《肖申克的救赎》这个更贴切的名字。我记得主人翁——安迪为了越狱的这个晚上,整整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挖通了通往自由的地道,爬过五百码的臭水沟之后,在电闪雷鸣的黑夜重获新生,奔向了自己的念念不忘的芝华塔尼欧。后来,狱中好友瑞德终于获得了假释,根据安迪的提示,瑞德找到了压在黑色火山玻璃下的信,信中安迪写到:记住瑞德,希望是一个美好的东西,或许是人间至美,而美好的事情永不消逝。
当年钱老一本《围城》引起多少唏嘘,人人都在叨念生活无处不在的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人不怕身陷围城,就怕失去了来去的自由,但比起失去自由更可怕的是失去逃出围城的意志,于是围城的高墙筑起,成了肖申克监狱。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是体制中人,就在我的工作环境里,我清晰地看见,我年纪轻轻的同学、战友坐等消耗,甘心筑起心中的肖申克。
在体制内,我们爱在一起吐槽自己的前途。有人会说:自己的埋葬了青春,被骗来当“螺丝钉”。有人道:反正干啥都一样,坐等N年专业。也有人忧虑:自己回归社会什么都不会,还不如耗死。 负能量是会传染的,吐槽的人还会用一种“别太天真”的口气拍死那些企图挣扎的人。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想起安迪越狱前的那个黄昏和瑞德的对话:
安迪:你有可能假释吗?
瑞德 :我?有啊!要等我老的神志不清才行,我出狱后没什么地方去。
安迪:我跟你说我要去哪儿,芝华塔尼欧。
瑞德 :什么?
安迪:芝华塔尼欧,在墨西哥,太平洋边上的一个小地方。知道墨西哥人怎样说太平洋的吗?
瑞德 :不知道。
安迪:没有回忆的海洋!我要在那度此余生。没有回忆,只有温暖的阳光,在海边开个小旅馆,买条破船,修葺一新,载客出海,包船海钓。
瑞德 :芝华塔尼欧?
安迪 :你在那地方也大有可为。
瑞德 :我在外头吃不开的,我一生都耗在肖申克,我已体制化了,就像老布。
安迪:你别小看自己。
瑞德 :我不这么认为,我在牢里让你有求必应,一出社会电话簿里样样有,但我连查都不会查,太平洋?狗屁,大的我心都毛了。
安迪:我不会,我没有杀我的妻子,也没有杀她的情人。我犯的错已偿清,一间旅馆,一叶扁舟,这种要求并不过分。
瑞德 :你不该有此妄想,完全痴人说梦,墨西哥和这儿是天南地北。
安迪:话是没错,远在天涯海角。不过人总得去做选择,要么忙着去活,要么赶着去死(Get busy living,or get busy dying)。
要么忙着去活,要么赶着去死。安迪选择了前者,二十年的狱中岁月,他一面挖掘自己的逃生之路,一面发挥自己的职业特长,为典狱长逃税、为预警理财、为监狱兴建图书馆。他始终保持雕刻的嗜好,在繁重的劳动中隐忍,没有一次向狱中恶霸屈服。他冒着生命危险只为了享受一顿冰镇啤酒,他在广播里播放了古典乐将愤怒的典狱长撇在脑后,却为了筹集图书不厌其烦地向政府写信求职。他说所做的一切只为一个单纯的目的——活得更像一个正常人。
活得更像一个正常人,这是比逃出肖申克更难得的东西。因为这让安迪的心没有死去,可以说比起身体,安迪的心早已飞出了肖申克,可以把这个叫心态,也可以叫它是信念。但无论叫什么,正是这些东西让安迪培养了二十年代的耐心,最终得以一夜狂奔中重见天日。时间是可怕的东西,人处逆境时岁月更是如刀割。它总是不急不慢地向你证明一切,消磨一切。二十年,安迪用二十年告诉世人如何同时间作伴。
方法有了,唯缺希望。这才是真正的肖申克的救赎之道。死生存乎一念之间,每个人都得做选择。有些人选择做瑞德,宁愿一生耗在肖申克。有些人选择安迪,念念不忘自己的芝华塔尼欧。没有希望就是无源之水,是绝望之杯。脚下的路一定要有罗马,不通往西天的路坚韧如唐僧又怎能走得完。
但可悲的是有希望也不代表你拥有什么,如安迪所说,它只是一个美好的东西,毕竟那个五百码的下水道不自己去爬,不然什么都不会发生。你有勇气凿洞而是二十年吗?你有顽强二十年从不屈服吗?
最后,也最重要的是明白看清你心中的肖申克后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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