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就要来了,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心里总想写写两个人,两个村支书。
第一个村支书,五十岁时,肝癌晚期,很快没了。
村支书的老婆月月,是我老公他们家的闺女,那村支书病重时,我曾代表她的娘家人去看望,床上的他已经病入膏肓,一个小被子盖着,露出来细弱的双腿,穿着纸尿裤,在床上就像个婴儿,医生规劝她放弃治疗,动员在家保养。
床头不离不弃的只有月月,她看到我眼泪立刻汹涌而出,连说:“后悔了,后悔,当初检查出来他是肝炎时,医生让戒酒,他没戒,要是平时让他把酒戒了,也不会这样……”
我只能安慰她。
月月是他们周家最有本事的闺女,长得两头停,说话有气势,未出阁时就是娘家的当家人,兄妹几个都听她的。
婚恋年龄,她苦追一男人,被姚知道,直接表白:“嫁给我得了,别追了。”俩人也有夫妻相,都长得虎虎生威,姚面相黑,大背头,见人说话笑得看上去很真诚幽默,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就是个地痞流氓的头儿。
婚后只几年,姚成了村支书,说话走路威风凛凛。他有官帽人也活泛,全村一千多户人家,所有的红白喜事,几乎都找他当主陪,他就像整个村子的旗杆,每每有讲话、吆喝两句的活动,姚总是当仁不让,他口才奇好,气足声亮,喊话时能把整个场面hold住(吼住,掌控)。
男人有本事有口才,魅力值蹭蹭蹭往上涨,小媳妇大闺女都想贴贴和他近乎,听说确实有俩俏媳妇,和他好过几次,月月不闻不问,随他的便。
他五十岁时,儿子结婚、添孙子,只要他的事,全村出动,酒席摆几百桌。
喜事没多久,突然听说村支书肝癌。紧接着,纪检又开始查他的账……
事赶事,真是雪上加霜,短短几个月,人就没了。
村支书换了新的,名刘亚,四十多岁,瘦高,大眼睛,说话斯斯文文。
刘亚上任时,老爹死活不同意:“那个位子咱不稀罕,你看看前面几个有谁是长命的?”
刘亚弟兄三个,大哥有钱,是县城某个经济部门的一把手,二哥在乡镇政府上班,家里有自己的工厂,这村支书的位置,对于他们家来说也没啥大用,只相当于多了一个刷存在感的砝码。
哪知道两年后,刘亚查出来得了什么癌,需要动大手术,家里有钱还在网上四处募捐。
手术也没留住命,几个月后,人没了。
我们马校无意间听说刘亚没了,一脸惊愕,他宁肯相信是刘亚弟兄中的其他俩没了,当得知千真万确那人已经没了至少两年,他愣了一会儿,他和他是中学同学,他的身体也不好,同学年纪轻轻就死了,他会咋想?
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每当郁闷时,就想到这些英年早逝的人,满脑子如深秋满地的梧桐叶被瑟瑟的冷风吹起,全身悲凉……
愣神儿回来,环顾四周,马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街边店铺鳞次栉比,广告牌红黄蓝绿,抬头看天,湛蓝湛蓝……
哈哈づど,真不错,我还活着,感谢生命,我能活着就行,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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