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午后醒来,收到苏苏发给我的一条短信,一张雪景图,起先我以为他在飞机上,后来看到他的朋友圈,才知道,他是在高楼上。
飘雪他去湖南株州出差,刚好碰到那里下雪,再往北的省市和城市,估计气温更低,雪儿更大也更冷。
不知爸爸妈妈怎样,我突然一阵心酸。
城市高楼林立,但从高处往下俯瞰,立体感并不强,况且水平面上被白雪覆盖,看不到繁华城市的真实面目,而雪又不太厚,加上灰蓝色天空之灰蓝与不完全的白雪相辉映,整个色彩都比较沉闷,于是,我脑子闪电一般联想到了一部电影,美国演员艾德里安·布洛迪主演的《钢琴师》。
飘雪那是一部悲情电影,无数无辜的良民在纳粹党的迫害下冤死,钢琴师也因为长时间的逃难,营养缺失精神压抑从而身患重疾。
那部电影的整个色彩背景也是灰蓝色的,只不过苏苏发来的图片是城市,而电影里,我们的视角要不断转入荒野,转入被战火摧毁的城镇的废墟和残骸。
我不觉得图片有多漂亮,但我,想到他可能会适应不了北方的冷,所以我问他:你冷吗?他说,还好。
飘雪但自从他发了这张图片给我,我满脑子都是雪的样子,整整一下午,又持续到现在。我在南方温暖如春的城市里,是决计看不到白雪皑皑之景象的,想要有雪之美景,必须靠自己脑袋的广袤想象。然而令人疲乏不解的是,我只要想到雪,又满脑子都是父母双亲在大雪纷飞寒冬霜降的小村庄里,过得怎样的无助与沧桑。
他们老了,非常非常的苍老。
飘雪父亲一定是佝偻着身躯,抖搂着双手和双脚,和着那一声声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呀吱呀声响的脚步声,孱弱畏惧地推开大院的大门,外面白色一片,雪的厚度要比院内高得多,白雪覆盖了马路,覆盖了低矮猪圈的屋顶,覆盖了叶子落尽的老树干的残丫,放眼望处,如此之白,如此明亮,明亮得差点刺痛他老花的眼。所以他,只得皱皱眉,眯起眼,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再也不经折腾的视力。
好在,菜园,就在院门口对面,跨过一条宽度仅为三米的乡村马路,在雪地上只留下三两个脚印,来到菜园门口,卸下木制栅栏的小木栓,推门进去,早被雪压弯了身的大白菜,露出一丁点小脸儿,父亲就蹲下身去,为了裹腹,也畏不了这雪的冰凉,于是双手就伸出去,拂去菜身上的雪,抱了这一小截白菜的脸儿,使劲往外拔。但虽然老的,也是一个老爷们,对付早已被冻伤的一株小植物,还是颇有自己的手段和心术。
所以不费力地带回家,虽然身上确实冷了点。
但家里又有母亲来迎接他。她会去火炉的水壶上到入一些热水,再去水缸里舀一些冷水,于是在盆里汇入了温水,再将白菜清洗了来,只是外层有一些脏的雪水而已,农家菜都是没有毒没有公害的,再说,他们都年老了,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随便在水里摆两摆,涝起来,切成硕大的块,便放入上餐吃剩的肉汤里一起炖了,吃起来,热腾腾甜滋滋的,实在也是美味又自在。
剩下的时间就全都待在火炉边了,外头大雪,出奇的冷,哪也去不了。
飘雪除非打盹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极为熟悉自少女到中年都没有变改过的清脆嗓音,隔着大铁门,透过漏风的门缝,激情澎湃地拼命地喊:“爸爸妈妈,我回来啦,快点来开门,快点来开门呀!”
步伐缓慢却又是急不可耐地跑出去一看,我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呢大衣,头上的贝蕾帽上沾着点点滴滴雪花,一兴奋地喊着“爸爸妈妈”,口里喷出的雾气就溅开了温温的水花。
一放下皮箱,就能即兴演奏地唱起了刚改编的粤语歌曲:
“又见雪飘过,雪花纷纷扬扬落,让我再想你,爸爸妈妈炉边坐;我从未与你分离,奈何心生多落寞,像那飘飘雪散落,湿的眼眶已有泪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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