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人间 第四十一章 夜幕阳台

刺猬人间 第四十一章 夜幕阳台

　　深夜十二点，去阳台晾衣服。却一个不留意，将自己反锁在了阳台外。晓言懊恼不已，好气好笑。

　　她试图推开半米台上的窗户，却也从里面锁住了。她无奈，幸好知道奶奶夜半如厕的规律，她就只好等着奶奶起来了。

　　她久久俯望十楼以下的夜街。已几乎没有声音，唯有偶尔的货车，从路口间静静地驶过。

        晓言想起了海译，心间又泛起幸福。会开大车的人，总是很厉害的。

　　前一阵子海译的来信里说，他深思熟虑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辍了学。同样，他也不会承接父亲的生意，而是决定出来，创自己的事业。很多人说，在大三的黄金时期选择辍学，这深思熟虑得实在不明智。晓言也不免一阵惊讶。

　　可晓言，你知道吗，总有些人，每天一早醒来，他是深知自己没有目标，更没有动力的。一切是多么的不清晰，不尽然。对每一分秒，每一件事情，更都是半打不破的状态。晓言，我真的受够了，受够这些半灰不白的日子了。有些人，会选择继续这么下去，尽管浑浑噩噩，但他们想，总有一天能熬到黎明的到来。或许我们没有对错的分别，只是在耐力与勇气的方面，看我们选择哪个方向而已。

　　于是，晓言，我的勇气选择了打破。我想去主动地找找看，真正属于自己的太阳，到底在哪里；而我的耐力，将留给日后无尽的困苦，再看看，我的太阳光，它究竟又可以长成什么样……

　　晓言明白的。

        她摸摸那腕上的疤迹，留下了眼泪，怎会不明白呢？她想。同是不安现状，意气难平的人，海译则比她要勇敢得多了……

　　现在你也会在开夜车吗？如果是的话，一定，一定要打起精神啊。

　　她将孤寂的脸转回。通过窗户的玻璃，照见自己。

　　刚洗完的乌柔，及腰的长发，脱落得很快，中分发际之处，明显得稀疏了。晓言忽然才意识到，似乎很久，不曾认真地照镜子，看看自己了。此时她仔细地，把秀发梳理一下，摆弄一下，在几个伸展的动作里，她细细观察自己的脸庞，锁骨，至手臂，包括臂肘上的每一处微小毛孔，一切都是白皙的模样，是仍然少女的模样。而从很久以前，少女便开始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少女了。

　　四平米的阳台，为了克服疲倦，她来回不限地踱步，转圈，和哼歌，试图分散注意力，让时间快过去一些。

　　时不时地，再看看奶奶房间的门把，似乎往下摆了一点，但每一次都不是。幻觉。

　　说不定……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我，已经脱离困境，上床舒服地睡觉了。

　　两点。已经很累，但仍要坚持来回地踱步，哼歌。腿累腰酸的话，她就原地蹲下来，哪儿也不想倚碰。

　　蹲着便开始犯起困意，不能睡着，于是踱步，蹲下，踱步。除了这些，被锁在四平阳台里的晓言，什么也做不了。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已过去三个钟多一些。

　　半夜三点多的天空，竟开始有些泛了白？不会的，又是幻觉。

　　这一晚是入秋时夜，夏末秋将至的晚风，总是一阵阵的飒凉。晓言觉着，时间过得比乌龟还慢，常常以为天就快要亮了，她便蹲下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仍是灯光与黑暗相交错的世界。

　　交错，但不是嵌入，更不是融入，只能交错，互不融合。在她迷困的眼里，光依然是光，漆黑，依然就是漆黑。

　　小时候，母亲在厨房里拿出内胆油腥腥的高压锅，问身旁的晓言，这怎么没有洗呢？都在柜里放好几天了。

　　对啊，怎么会没有洗呢？她心里质问自己。长大后，越来越恍惚的期间，竟然也会发现自己忘了关灯。下一次，是不是会忘了关门呢？

　　她匪夷所思地回想着，到底，自己又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些呢？

        直至奶奶的来到，打开门，讶异地，把手脚冰凉的晓言送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