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译世
入夜,微凉。
合城早已睡了。清冽的月光落在屋檐上,又顺着瓦缝流到青石板街,为这鲜有人知的小城吟着安眠曲。
杨川忽然惊醒,猛地将头向右一歪,堪堪躲过袭来之物。睁眼一看,一枚黑色长针钉在墙上,针尾颤动,嗡嗡作响。
是饮血阁!杨川心里暗暗叫苦,今夜怕是不得安宁了。
饮血阁与江湖上一般刺客不同,普通的刺客大多是趁人不备伺机偷袭,讲究以身犯险,一击致命。这样做虽高效便捷,但阴沟翻船者也有十之三四,单是因为轻视杨川警惕程度而栽在他手里的小贼,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
可饮血阁办事保守,虽然行动不甚利索,但极为稳妥,只要他们出手,基本可以说这事已经成了。
杨川听说饮血阁的人最擅长使刺,这是他们独有的奇门兵器,江湖上除了他们没人再用这种连护手都没有的极短兵刃。他们不求击中要害,只求刺出一点血花,那刺上涂着毒药,见血封喉。
现在敌暗我明,杨川不敢轻举妄动。刺客似乎并不刻意隐瞒脚步,这是饮血阁的另一大奇点,他们不隐藏脚步,反是用脚步来迷惑对手。这招越是老练的人越容易着了道,很多不了解饮血阁的老手往往是根据经验祭出狠招,却发现刺客并不在脚步声的方向,然后被抓住空档反手刺死。
待到刺客的脚步逼得近了,杨川随便冲一个方向一掌挥了一个大周天,自然是落了空。
黑暗中传来一声嗤笑,嘲讽之意不言自喻。杨川却是不以为意,借着一掌之势从床上翻腾而起,抄起榻上短棒一个挪身便到了桌旁。
点上灯,杨川只觉得眼前一亮,屋内刺客行踪顿时明朗起来——他正在自己刚刚躺着的位置盯着枕头看呢。
此刻杨川短棒在握,心中信心不由得涨了几分,一个虎跃扑向刺客便是打将下去,然而手上却没有回力。
燕赵杨氏以族中秘传杨家棒法闻名江湖,虽然这名字是俗了点,但是江湖上无人胆敢小觑。杨家棒法奉行王道,讲大开大合,式稳力重,挥下携千钧之势,如泰山压顶,让人多无可躲,可若硬接,棒势透贯全身,免不了要受内伤。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燕赵杨氏今年早期被朝廷不明不白就认成了匪盗,重兵压阵,族人死的死逃的逃,都失散了。杨川也是为了躲避朝廷追捕,才躲到这么一个跟着地图都不好找到的小城来,可没想到想置杨家于死地的人这么心狠,穷追不舍不说,还请出饮血阁来。
杨川没有看清刺客是怎么躲开自己那一棒的,他只觉得对面的身法诡异缥缈,好像一道黑影划着随便的弧线,轻描淡写地就闪了出去。
杨川看准刺客的位置,一棒接一棒挥出。杨家的棒不霸道也不内敛,沉稳的招式如峰岭山脉连绵不绝,似江河大川浩浩汤汤,但无一不是打到了空气上,连刺客的皮都没有擦到。
刺客也没有找到机会反击,杨川防御周密,处处留神,着实难办。
两人就这样一个打,一个躲,一个追,一个跑,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谁拿谁也没有办法。
此刻杨川就只剩最后一招没有用过了,这是招杀招,是杨家绝不会在人前使用的最后一招。这招不奉王道,不使武器,不用主手,只讲出其不意,讲阴狠毒辣,讲一招毙命。如果说奉行王道的杨家棒法如同龙椅,那这招就是蛰伏在龙椅之下的一条毒蛇,在阴影中等待着不可见人的任务。
刺客站在墙边,杨川摆好架势,举着短棒慢慢靠近,刺客则盯着杨川的身形,猜测杨川的下一招会从哪攻。
突然杨川动了,刺客看着短棒高举似是蓄力,正打算绕过杨川钻空躲闪,下身却没了知觉,低头一看,杨川的左手已将自己的下腹轰的稀烂。
“可算打死了。”杨川扔下右手被卷成筒状的杂志,顺手抽出一张抽纸擦了擦左手,然后捏起墙上的黑点,顺手扔进垃圾桶。
杨川关了灯躺回床上,耳边忽然传来微弱的嗡嗡声,杨川睁开眼,满脸都写着烦字。
“有完没完啦!哪来这么多蚊子啊?”杨川坐起身,打开灯,抄起还没恢复原型的杂志卷成筒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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