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之语
英子出生在农村一个贫穷的家庭,有两个哥哥,她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儿,是最小的一个。
从她记事起,父亲很少回家,常年在外地跑运输,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母亲在打理。
大哥脾气暴躁,全家人都让着他,英子小大哥四岁,很多时候都要对大哥忍让。她想不明白,每次起摩擦无论是对错,最后的结果都是大哥对!
直到几年后英子才明白,大哥的专横不讲理都是奶奶一手造成的,奶奶重男轻女,大哥还是奶奶第一个孙子,所以就宠的有些过分。
人们常说,溺爱会毁掉孩子的一生,这话有道理,如果一个人对错不分,不讲道理,在社会上寸步难行,很难立足。
大哥有奶奶撑腰在家里称王称霸,母亲性格温和也没有多少震慑力,孩子们犯了错,最严厉也就冷下脸说一顿。没有约束,大哥的性格更张狂了起来。
在英子十一岁时,和大哥起了一次冲突,英子很生气,不管不顾地和大哥吵了起来,大哥冲过来要动手打人,二哥正好刚到家,拉开了大哥,才让她避过了一劫。
大哥没打到英子,一气之下就躺了床上闹绝食。
两天后,奶奶过来说英子不懂事,哥哥被她气得不吃不喝可不是闹着玩的。
英子听奶奶这么说,有种负罪感,看着大哥不吃不喝心里有些难受,又抹不下脸说软话,奶奶一通劝说,让她说几句服软的话哄哄大哥。
英子只好去给大哥道歉,说都是自己的错,不该惹大哥生气……
大哥听完道歉,起床了,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对奶奶说他要吃鸡肉,奶奶慌忙答应去宰鸡做饭去了。
英子却心里沉甸甸的,等母亲回家后,说了她道歉的事,母亲说她懂事,以后不要和大哥一般见识,说大哥倔劲儿上来,就那么蛮横不讲理。
从那件事之后,英子觉得和大哥之间隔了点什么,别人的哥哥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她心里闷得慌,只想在雪地上走走,漫无目的地走着天快黑了她都没察觉,直到有人喊她。
抬头时,看到二哥风风火火地走过来,一把拉过她那双冻得发红的小手,放在手里呵着气搓了搓,责怪她大冷天在外面瞎逛。
英子听着二哥呵责的话,心里暖暖得,她鼻子有些发酸,心想:还好我还有二哥。
英子很珍惜和家人的亲情,因为父亲和母亲感情不和,只要父亲回家,家里就会鸡飞狗跳,免不了父母之间的一场大战。
她一度认为父亲不在家时,母亲带着他们兄妹三人大多数时间是快乐的。
父亲每次回家都会和母亲吵架,甚至打架,她从小就活得战战兢兢,性格懦弱内向,很自卑。
每天放学时心里总会祈祷,希望听不到父母吵架的声音,她很羡慕大姨家那种和和睦睦,一片祥和的家庭氛围,可那是三表姐的福气,她没那个福,无法拥有那样的家。
原生家庭对孩子的成长影响很大,英子在学校很拘谨,从不敢大声说话,精神常处于紧张状态,上课时注意力很难集中,成绩勉强及格。
十四岁那年,英子读初二,班主任非常严厉,目睹了几个淘气的男生挨揍,她更紧张了,上课时总是想如果我学不会要挨打,于是成绩一落千丈。
在一个冬日里,她得了重感冒,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后学习变得很艰难,从心里抵触上学,她和母亲提出了她要退学。
母亲不同意她退学,她铁了心赖着不去学校,母亲说,不上学将来要后悔,她向母亲保证决不后悔,就这样她退学了!
英子帮着母亲务农,割麦锄草,农闲时还要去打青草喂羊。母亲在英子的帮助下轻松了不少。
英子18岁的时候,父亲的车队散了,回归农田开始务农。
女大十八变,英子出落得水灵秀气,一时间有好多人上门提亲,父亲和母亲旁敲侧击提示,谁谁家儿子有出息长得一表人才。
英子无动于衷,她虽然没多读书,但懵懂中对那种自由恋爱很向往,尤其从小看着父母感情不和,没少听母亲抱怨,都是外祖父给包办婚姻惹的祸。
她决心一定要好好把握自己的人生,要找个对自己好,有包容心和责任心的男人,和和美美地共度一生。
就在这时大哥高考落榜三次,补两年依然没考上大学,家里为了供大哥上学已经是捉襟见肋了。(二哥早已经退学回家帮着父母务农。)
眼瞅大哥二十好几岁,考大学遥遥无期,母亲常唉声叹气说,她唯一的心病就是安顿不好大哥。大哥瘦弱,考不上大学,将来又务不了农,娶媳妇是个问题。
一次英子去镇上,偶遇一个名叫方文涛的小伙上来搭讪,英子没给人家好脸色,方文涛对英子一见钟情,开始追求她。
经常创造偶遇,假意顺路,只为陪她一路同行,为英子挡掉那些来骚扰她的不良青年,一些小混混。
这一来二去,英子觉得方文涛人不错,答应和他交往,开始偷偷约会。
后来,被大哥发现了,旁敲侧击说给英子提个醒,方文涛的家庭条件不好,还在读高三,他们不会有结果。
热恋中的女人最听不得这些,更何况是大哥的话,英子又一次和大哥杠上了,没好气地说,不管方文涛的家庭怎样,上学又如何?她可以等他毕业。
大哥看英子铁了心,要继续和方文涛交往,很生气,对英子说:“人不能光为自己活着,得顾着点家里人,别忘了,还有两个哥哥没结婚呢!”
英子明白大哥的意思,就是等着她出嫁要一笔彩礼钱,好填补家里给哥哥们娶媳妇。可她不想走母亲的路,嫁一个不喜欢的人,吵吵闹闹过一辈子。
村里的老规矩,女孩儿出嫁会要一大笔彩礼钱,这是当地的习俗,世世代代延续着,有的父母因为男方拿不出足够的彩礼钱,就直接把女儿的婚事推掉了。
英子想到自己决不能屈服,涉及到一辈子的事,她要自私一回,就怼了大哥几句:“你不思进取,想想怎样去赚钱,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你不配做我的大哥。”
下一刻,大哥大声说:“你想得美,父母养你这么多年,难道不需要回报吗?奶奶早说了,咱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英子感觉从心底冒冷气,视线一片模糊,这就是她的大哥,永远想的是利益最大化,他好从中受益,才不在乎旁人的感受和幸福。
英子心情低落地回家,父亲和母亲说,一个老友的家庭条件很好,人家地里曾经出过黄金,淘了好多年黄金,家底儿绝对厚实。
母亲说:“家庭是一方面,主要看他家儿子怎么样,英子喜欢才行。”
英子直接甩了一句话:“我还小我不嫁”
母亲和父亲对望了一眼,父亲严肃地呵责:“小?等你再长几岁好人家早没了,居家过日子还是要找个家境好的,更何况他家儿子相貌也端正。”
英子情绪失控大声说:“我不嫁,我要去学技术,自力更生。”
父亲还要念叨几句,母亲摇了摇头,英子在父亲对母亲的咆哮声中转身走了出去,心中一片凄凉,觉得这个家最缺的就是人情味儿!感受不到多少温暖。
日子在阴郁中延续着,英子依旧偷偷和方文涛约会,和方文涛在一起时,心情就明朗了起来,她毫无保留地向方文涛倒着苦水。
方文涛从不打断她的倾诉,默默地听着,有时会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紧紧地拥抱她一下。
他们在一起畅想着,将来要过那种夫唱妇随,相互尊重永不吵架,生一个或几个娃的日子。
初恋像一个青苹果,青涩中带着淡淡的清甜,感情很纯粹,不带一点杂质,说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言出必行。
英子被爱情包裹着,那颗渴望爱,渴望温情的心被填满。就在英子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时候,方文涛出事了!事情的起因是英子。
在一次约会中,英子说起最近有个死皮赖脸的男的,在她经过的路上拦着她说要交朋友,说给她几天时间考虑,她特别害怕,又躲不过。
没想到第二天,方文涛就去找那个男的打了一架,把人给打进了医院,他也被抓进了看守所。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学校知道了这件事后,方文涛直接被除名,大哥听说后,告诉了父母,父母严令英子远离方文涛,说那种打架不要命的人招惹不起,不许再见面。
英子哭了,她觉得暗无天日,因为那片给她光明的天塌了。更牵挂方文涛,听人说他也受了伤,后来被送去了医院,她偷偷地在医院门口徘徊,不敢进去,因为方文涛的母亲正在陪床。
英子听方文涛的同学说,他的母亲很严厉,明确表态不让他娶个祸害回家。
英子想见方文涛最后一面,看看他伤在哪里,伤的重不重,还想听听他对以后的打算。
可是英子没有勇气,她摆脱不了自己与生俱来的懦弱,也克服不了那种紧张时的窒息感。
终于等到了方文涛托人送来的一封信,写了好几页,来回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说那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从第一次见到英子时他就认定了,英子就是他想守护一生的人。可他太冲动,闯了祸,造成无法继续站在英子身边守护。
最后方文涛说,英子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他将永远记在心底。
英子泣不成声,心仿佛被裂开个口,揪心的痛。人生最痛苦的事,生离死别,她体验到了无奈的生离之痛,太多的回忆,太重的情感,牵挂着无法放手,可又无缘牵手。
几天后,母亲托人给英子找了个美发师傅,让英子去学技术。美发师傅是母亲朋友的女儿,前几年去天津开了店,据说生意特别好,选徒弟特别挑剔,人机灵还得漂亮,母亲觉得自家闺女肯定能行。
英子觉得自己应该去,有点技术傍身,就可以独立,独立后就有了自由,这是她一直想要的,不管命运怎样安排,她也要去搏上一搏。
奶奶疾言厉色地说母亲,女孩儿家学什么技术,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得了,就不考虑还有两儿子等着娶媳妇。
父亲黑着脸,嘴里碎念了几句,学个剃头匠有什么好的,走野了看你怎么收场。
母亲默不作声,给英子收拾了几件还算半新的衣衫,送英子到汽车站,千叮咛万嘱咐,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凡事多留个心,听师傅的话,好好学技术。
英子含泪点头答应着,走到村口说:“妈,回去吧,我会经常写信给你的。我走了!”
母亲站在村口的小道旁,微风吹过,几缕发丝扫过她那沧桑的脸庞。她轻轻挥手:“走吧!只有离开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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