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宋神宗熙宁四年(1071年),王安石欲行新法,拟变科举,兴学校,认为声病偶对之文,无益于圣王之道,不如专意经义,要罢诗赋及明经诸科,专以经义、论、策试进士。又认为贡举不足以取人才,须另兴建学校,以培养之。
神宗诏令都堂集议,苏轼认为不能以“有用”“无用”评判教育的内容,他说:“自文章而言之,则策论为有用,诗赋为无益;自政事言之,则诗赋策论均为无用矣。”(《议学校贡举状》)他指出,自唐以来,以诗赋得为名臣者不可胜数,近世士人希迎有司,剽窃经史以为己之所论,有司如何分辨?且策论无规矩准绳,故学之易成,无声病对偶,故考之难精,其弊有甚于诗赋。
如杨亿文章华靡,为政则无愧忠清鲠亮之士,孙复、石介,明经通义,施之政事,则迂阔矫诞之士而已。
苏轼的见解极其深刻。自孔子开始,儒家就极重视诗教,因诗赋是人的性情的体现,难以作假,而思想立场却是可以伪装的。临民者如果没有淳厚的性情,只会残民虐民,以满足其功利。且诗赋乃雅言,以诗赋取士,必驱使天下士子追求高雅,而一旦习惯成自然,入仕后自然常怀谦抑之心。为官者如鄙陋无文,做事大多胡来。
苏轼举仁宗朝推行庆历新政,立学失败为例,说明变更成法,是“徒为纷乱,以患苦天下”之举。苏轼更指出,王安石欲废诗赋,专取策论之议,只会选拔出希迎上意之人,而无以获致真正的人才。他指出:“夫欲兴德行,在于君人者修身以格物,审好恶以表俗,孟子所谓‘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之所向,天下趋焉。
若欲设科立名以取之,则是教天下相率而为伪也。”偏偏后世望之不似人君之辈,最喜以圣王自任,自己尽可以穷侈极欲,却要天下人恭默受训,如果不是遇到神宗,而是遇上明之朱元璋,清之雍正、乾隆,只此数语,苏轼就可能人头落地了。
神宗得苏轼此状,即行召见,温勉有加。
虽仍颁谕罢诗赋,用策论,但兴学校之议未遽施行。苏轼又上《谏买浙灯状》,反对朝廷减价采买浙灯四千余盏,说:“卖灯之民,例非豪户,举债出息,畜之弥年。衣食之计,望此旬日。陛下为民父母,唯可添价贵买,岂可减价贱酬?”状上,神宗即下诏罢之。
神宗天性好学,为太子时,请问常至日晏忘食。在神宗去世后,宣仁太后告诉苏轼,神宗饮食停箸,多看苏轼文字,常常感叹:“奇才,奇才!”对于苏轼的才具,神宗衷心欣赏,对于苏轼的切直敢言,神宗也未必反感。但何以苏轼在神宗朝一贬再贬,更因乌台诗案,险些丢了性命呢?何以在神宗去世,哲宗因年幼未得亲政,宣仁太后摄政的元祐年间,苏轼亦不能见容于与王安石政见相左的司马光等人?
这是由苏轼的性情所决定的。苏轼死后,苏辙为祭文,称其“刚而塞”,即守死善道,终身不迁之意。苏轼一生,只论是非,不论利害,唯道之所存、心之所安是求,故而坎壈终身。
㈡我们常称祖辈上有读书人的家庭为“书香门第”。但“香”来自哪里呢?有人以为“书香”的“香”指的是书的香。这样的理解好像也没错。可书又因何“香”呢?难道白纸写上黑字就香了?事实上多数的墨迹是臭的,因此“书香”的“香”一定不是来自墨香。那么这“香”到底是什么香气呢?原来,古人为了防止书籍被蠹虫损坏,一般会在书籍里面夹上几片香草。这种香草叫芸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有特异的清香气,即使枯萎香气也不会变淡,它可以驱除蠹虫,古诗中就有“芸叶熏香走蠹鱼”的描写。所以“书香”的“香”指的是“芸草香”。
因为书中常夹芸草的缘故,所以,与“芸”字有关的词多与书籍有关。例如用“芸编”指书籍,“芸帙”指书卷,用“芸阁”“芸馆”指代书斋,甚至国家藏书阁也命名为“芸署”,负责校勘书籍、订正讹误的校书郎雅称为“芸香吏”,唐代徐坚的《初学记》中说:“芸香辟纸鱼蠹,故藏书台亦称芸台。”这些都是从芸香而来。
不过现在已很难见到芸草的踪迹了,为了防蠹虫,人们多使用樟脑丸、檀香片之类。书香情怀对于善于想象与怀旧的文人来说,也只能是书卷里所蕴藏、积淀的一种说不尽的历史记忆与个人缅怀罢了。
㈢不知道多少人多少次的出席是因为拒绝不了面子。给人情面,成了违背本心的托辞。我们将自己置身于无奈之中,便理所当然成了人情的受害者。
有人或许会辩驳,人情是社会上必不可少的成分,没有它,人与人的交际不复存在。然而,又有多少人在灯红酒绿的宴席中辗转,终其一生忙忙碌碌,初心却无处安放。所谓人情,成了一个陪衬者。笑脸留下,青春留下,将大把的空虚带走。我们奢望借助于人群与人情成就自我,心劳成拙,落得一场将自己埋没在人堆里,消失在人群中。
当伯牙摔碎了木琴,斯人已逝,琴声亦逝,从此再无人情。钟期之情可遇不可求。人情,绝非来自刻意的营造。或许就在一瞬,就冥冥注定了一段地久天长。
诚如太白与少陵野老的相遇,无须酝酿,长吟短啸之间,便觉出是知己。这种人与人的遇合,岂能是在哗然的宴席上找寻到的,嘈杂,早已经赶走了真情。
巴金在《家》中写到:“晚上人们卸下了白天所带的面具,结算这一天的总账。”我们躲在面具后面,有恃无恐地说着虚伪的话。沾沾自喜于对人情的维系,自以为滴水不漏之间,失掉了真正的自我。
当辛德勒握着那枚代表感恩的戒指时,他才明白,那所谓的在商场上的如鱼得水,钱权交易下的完美人情,在这枚神圣的戒指面前,不堪一击。人情终抵不过人心,当心灵深处的那份柔软被触及,辛德勒明白了藏在心底被人情掩盖的善良。
当陶潜归于田园时,便是他对人情最大的鄙夷。潜心于山水之境,只有人与自然的交情,才是那样的淡泊隽永。带露的锄头与大地交谈,一丛丛盛开的菊花,是自然对诗人的赠礼。
大胆地揭穿藏在人情后的无数厌烦吧!人情永远都不会成为生活的全部,相反,它可能成为我们沦落至世故与平庸的根源。坚守清白,不畏粉身碎骨,坚守底线,咬定青山不放松,果敢地从人群中剥离出来,果断地拒绝那些不想出席的“盛宴”。不必在乎流俗口中的所谓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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