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属慢热型,且观察能力极差,开学都一周了,我才知道我们班有他这号人。
那天天空蒙蒙,细雨菲菲。教室里讲台上的同学正在做自我介绍,他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校服的颜色看着格外深,可能是被雨水浸湿的缘故。他的头发上布满细密的雨珠,看着湿漉漉的,我对他的第一映像是邋遢。
但当他抬起头朝教室里走,路过讲台,经过我桌前时,我悄悄地撇了他一眼,然后在心里默默地将‘邋遢’这两个字收回。
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顶在一张如此俊气的脸上,怎么能叫邋遢呢!
人家那是性感,是禁欲。
对,这就是我对他的第二映像:尤物。一分钟之内,从邋遢到尤物的转变,只因为我看见了他的脸。
说来惭愧,都一周了,我到现在才知道班上竟此等尤物,不禁叹息,一周的眼福就这样被自己浪费了。
我喜欢美好的事务,尤其是长得好看的脸,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我通通收入眼中。当然,美男在我眼中的分量更重,所以接下的日子里,我的眼睛时刻三百六十度扫描般地盯着他。
班上人多,每个人都得做自我介绍。我们班班主任是个长得清清瘦瘦的男老师。 一副金边眼镜架在鼻梁上,梳着一个四六分的头,俨然一副民国时期知识分子的模样。
为了让同学之间更深入的了解,他硬是让每个人一分钟的自我介绍延长到十分钟。从开学那天开始的自我介绍,直到一周后的今天才开始收尾。
自我介绍顺序是按学号来排,我和他的学号挨在一起,这也是在我自我介绍完了,看见他走上讲台才知道的。
他在讲台上显得很自然,一双眼睛平视前方,配合肢体语言,他将自己充分的展现在同学们面前。他的侃侃而谈让我知道他不仅生了一副好皮囊,而且还拥有一副好嗓子和一种与生俱来的交际能力。
从他的开场白中,我知道他叫肖何。即使他将名字说出口时,全班哄笑,但我还是觉得他的名字好听极了。
面对全班的哄笑,他不仅不恼,而且还笑着解释他的名字。
他说:“不是萧何,是肖何,肖是消失的消去掉三点水,何是何必的何。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爸爸姓肖,妈妈姓何。还有就是有句话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而在我的父母看来是‘成也肖何,败也肖何’。”
我听得很认真,不仅将他名字的由来深记心底,还将他的兴趣爱好一一记在脑子里,方便以后在和他‘偶遇’时拿出来拉近关系。
我坐第一桌,他坐最后一桌,每次看他,都得转过身子,越过层层人头,才能把我那扫描般的目光投在他身上。
每次为了看他,我都转过身子假意和后桌的同学聊天,在说话的空隙,总把头微微向外一偏,目光直勾勾地穿过过道,准确的落在他身上,一抹笑容瞬间勾起。
幸亏后桌是个神经大条的男同学,这要是个敏锐心细的女同学,估计早就揭穿我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行为。
几天过去,我已把七大姑三大姨都悉数告知后面的男同学,但却还没和我目光归宿处的他说上一字半语。我有些焦急,但好在一周后老师宣布第二天一早换座位,我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改变现状的机会来了。
那天下午放学我特意跑到商场挑了一双内增高,试鞋的时候,一直闻着班上女同学各式各样发香长大的我,终于感受到了上层空气的清新。
第二天早自习,全班同学在班主任的组织下在走廊上排成两条长龙,男生一条,女生一条。肖何就在我目光所及处,我努力将余光汇聚成一支箭,射向左后方的他。那一刻,在朝阳的照射下,我眼里藏着光。
眼见前面的一大半同学都已经进入教室,将前排的座位填的满满的,我低头看看脚上的鞋,十个脚趾在里面欢快地动来动去,再看看还没进去教室的肖何,我知道这鞋,昨天是买对了。
老师在前门招手,示意我从后门进去。去到教室,看见还有两大排座位没人坐,我心一惊,要是我在第一组,肖何第四组怎么办?
身后传来老师催促的声音,心一横,我打算赌一把,就赌我和那名名叫肖何的少年的缘分。
按照老师规定的顺序,我踏着我的内增高走到第一组的倒数第二桌坐下。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趴在桌子上祈祷。
直到所有同学都进入教室,老师在讲台上训话,我才抬起头来。带着一颗赌徒的心缓缓向后转去,看见身后的人是谁时,我的心凉了一半。
赌徒这身份果然不适合我,每次打牌都输钱的我,怎么还敢赌。
“老师在看你。”斜后方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听见这声音,我一顿惊喜,凉了一半的心渐渐回暖。
原来他在我的斜后方,心里暖暖的。只有经历过失望的人在看见希望时,才会迸发出比原来更强的幸福感。
我呆呆地扭头,呆呆地看他,呆呆地说了一句“嗯嗯。”
许是我的反应过于怪异,而且怪异得新鲜,他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我。
直到他撤回眼神,我才收回呆呆的目光,转过身子,心底的欣喜与幸福感在看见老师刀子似的目光时狠狠地哆嗦了一把,心仿佛被老师那冷刀子瞪出无数个洞,里面的欣喜和幸福感簌簌地往外掉。
拿着书当挡箭牌,老师的刀子渐渐收回。
猛然回想起肖何的那句‘老师在看你’,而我却回了一句‘嗯嗯’。现在想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人家好心提醒,让我赶快将头转回去,而我却直接将身子转到后面,对他说了一句“嗯嗯”。
果然在美色面前,连脑子这种好东西都会失灵。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