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接到县宣传部路部长打来准备采访冯小青的电话,原固乡文教牛校长竟有些受宠若惊——路部长能来这偏远的原固乡中采访是冯小青的光荣,也是原固乡文教的光荣。他忙打电话给张校长让他务必重视这次采访——尽快联系放假在家的小青,让她做好充分准备——她的事迹要在文教系统,乃至全县县直机关进行表彰的。在《日报》或者《晚报》发表也是极有可能的。
张校长几天内两次接到与小青有关的电话,想着小青教得再好,也不过一个代课老师,咋还惊动宣传部了?全县的好老师多了,咋非跑一百多里来原固乡采访她呢?再说宣传部咋会知道原固乡有这么个老师的呢?
张校长边骑车往小青家走边想,他觉得这其中必定有缘故,不然咋会来这偏僻的乡下采访一个代课老师呢?想着想着他想起了放在小青家桌子上的提亲礼物。他觉得跟小青提亲的一定是个有权有势的主儿。这主儿是想借着宣传部大张旗鼓的宣传,合情合理地给小青争取一个转正的机会,或者是给她安排一份好的工作。
张校长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越想就越把采访跟提亲的事儿联系起来。他觉得小青怕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建国呢?他的父母不同意小青,要给他介绍别人,让小青主动分手,分手了他还会继续留着原固乡教学?想着他俩的事儿,张校长不觉又开始发愁学校的师资。
知道建国父母不同意后,小青的心就一直在痛苦中煎熬着——她不愿与建国分手,又不得不分手,对现实和命运的不公,她一面努力抗争,一面又不得不委屈忍让。
对宣传部来采访的事儿,任凭张校长说得如何重要,小青还是打不起一点精神。此时,在她心里,爱情是重要的,建国最重要的,如果能不让她与建国分手,她情愿把所有的荣誉都让给别人。对张校长嘱咐她把这几年教学经验和取得的成绩写成书面材料的事,小青全没听到心里,只简单机械的应付着张校长。
正月十三,路部长果然带着写材料的小王到了原固乡文教,原固乡文教牛校长忙带着路部长到原固乡中学。张校长知道路部长要来,早早就在学校等着。他原是告诉小青来学校等着的,可心不在焉的小青,并没有把他的话听到心里。早被几个同龄的姑娘领着到前村看社花儿。
张校长在学校左等右等没等到小青,倒是等来了牛校长领过来的路部长。可这主角——冯小青没到咋采访啊?牛校长责问张校长是不是没通知到冯小青了。张校长说他亲自去的咋能没通知到呢!小青当时也答应的好好的。
“可咋还没来呢?”牛校长说着走出办公室,朝学校大门口张望起来。
“不会出啥事儿了吧?”张校长说着也往大门口望了望。他知道小青是个靠谱的人,想她这长时间没来,一定有什么原因。
“出事?从她家到这儿不过二十里路,能出啥事儿?”牛校长不高兴地说道。路部长提前两天通知的他,他也是提前通知的张校长。两天时间竟连这事儿都没办好。让路部长大老远赶过来等着,牛校长觉得路部长指不定对他这个校长有多不满意呢!
“要不我骑车去她家一趟看看?”见牛校长一脸的不高兴,张校长试探着问道。
“你跑去一趟,这来来回回就是四十里路呢!难道让路部长一直等着?
“既然冯小青这样不知好歹,我看路部长还是别采访她了。仗着自己的学生考过几次第一,就得意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就算,冷哈哈的天儿,还让路部长一直等着她?”
张校长心里一直是把采访和提亲的事儿联系在一起的。他生怕自己的上司说出更难听的话,让那位有权有势的主儿知道了。忙从旁边替小青解释,说她从来都是很靠谱的,工作勤恳踏实,不仅课教得好,文章写得也好……
听张校长说到文章写得好,路部长精神不觉一振——敢情这丫头真会写文章?可到底写得咋样呢?是不是真有她的推荐人说的那好?想这儿,路部长觉得都跑一百多里路到原固乡,不如索性以采访的名义到她家看看。如果人踏实稳重,不妨找个素材让她写写,要真写得不错,也算是给自己找到一个写材料的。于是对牛校长说道:
“我们来都来了,哪儿能不采访呢!既然张校长说她靠谱,想必真是有事儿拖住,不如一块儿到她家看看。要真有事儿,也能帮帮忙。”
路部长这么说,张校长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想还好自己刚才没说小青的坏话。
牛校长在下面学校工作多年,调到原固乡文教也不过一年的时间。久居基层的他,对上面领导自有一种敬畏之心,想着他们必是高高在上自鸣不凡的样子,所以对路部长一直恭敬又加。听说他要亲自到冯小青家采访,就劝路部长:领导固然是好意,只是这样做会不会把她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见路部长执意要去,又连连称赞他平易近人,体贴下属。
路部长一行人驱车到小青家,已经上午十一点了。家里除了她残疾的弟弟,屋里屋外也没见到别人。张校长不禁纳闷儿:他们来的这一路都没见着小青,家里又没进她的影子,问她弟弟也不知道,她娘又不在家,难道她家真的出啥事了?
张校长跟她残疾的弟弟介绍完路部长一行人后,就把他们领到小青家堂屋了。她弟弟见堂屋凳子少,就拄着双拐到小青屋找凳子。
她这大弟弟年纪也不小了,因为小儿麻痹双腿残疾,行走一步都离不开拐杖。他到姐姐屋凳子没拿到,倒先重重地摔了一跤。张校长他们在堂屋听到响声,都先后赶了过来 ,拿凳子、扶人、归置地上的东西,先过来的几个人乱哄哄地忙着。路部长没插上手,便站到桌子边看摆在桌子上的东西。
“看看有没有书面材料!”张校长见路部长盯着桌子看,突然想起他嘱咐小青写的书面材料。张校长这么一说,路部长还真在一本英语教科书里面,看到十几页用钢笔工工整整书写过的16开纸。
既然冯小青有事儿,拿着这些书面材料回去也行。路部长想,这么多文字阐述得了她的这几年教学成绩和教学经验,也完全能证明她文章的好坏和文字功底的深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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