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第一次来看我的时候,是冬天。他为我修好了每晚都会让风吹进我心的窗户。那晚,风没有来,我的心空落落。于是我抱紧睡在我身边的文豪,他也抱紧了我。清晨朦胧时他呢喃着:抱着你就如抱着女人,有股冲动……于是我慌张地推开他……
文豪第二次来看我的时候,春天还没有来。可我已不必紧掩门窗,欣然等待着那缕风的到来。文豪带着景俞站在我门前,我慌张地关紧了门。任凭门外的人多么无解,任凭他们如何地询问。我仍紧紧地关紧门窗,一并关上的:还有我的心。我倚靠在门上,头脑很清晰,什么都没在想。就是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以及努力看清我眼泪的颜色。我还是没那么勇敢地把他们拒绝在心门之外。我慌张地掩饰及解释我所有的诡异。景俞有一双和我母亲一样的眼睛。父亲说母亲的眼睛会说话,景俞的眼睛也会说话,她的眼睛对我说了很多话。第一次,我没有听懂……
文豪说他在青春期对爱充满了渴望。我打趣的问道:“那现在的你是什么期”?文豪想了一下:过渡期。
然后呢?
什么?
过渡期的你对什么充满渴望
嗯······现在更为糟糕。现在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渴望。或者说所有的渴望都转为欲望。穷人对富人的欲望;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嗯?就比如说恋爱吧。渴望的时候,恋爱就是恋爱,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牵手旅行······一旦爱由渴望变成欲望,恋爱就可以简化成做爱。中间的过程就全部都可以省略。
那爱到底是什么呢?我深深地看着文豪。他叹了口气,摸着我的脸:“只有你去爱了,你才能明白爱到底是什么”。
我该如何去爱?
茹初,一切混沌之前都是单纯的。所以你该勇敢的去爱,用心的去爱。
我用透明的眼睛看着我眼前已混沌不堪的文豪。伸出手摸着他的心,他心跳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平稳。
文豪第三次去看我的时候,春天早已走了。整个春天我都像是在度过冬天。我讨厌寒冷,所以我再一次选择逃离。文豪面对空空的房子,不断地给我打电话。我一次次地拒绝,把我的心门重重地锁上。我开始学会怨恨,我怨恨他在没发现我逃离前从未打过一次电话,去所谓的关心我,虽然我不需要,但我仍渴望并不是一种欲望。
我从有海的城市逃离到文豪的城市再从文豪的城市逃离到一座交通便捷的小镇。小镇上每天都有来往的火车从各个城市而来,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及选择短暂停留的人就此下车,也会有立刻想逃离小镇的人,赶上这趟火车便不会再有回来的轨道。我经常会在傍晚时分坐在古老房子的阳台上,看着火车来回穿梭,还有那些被速度扭曲的脸,贴在玻璃上,像是毕加索成名前的一幅画,没有故事的人从来不会停下脚步,去花费时间解读它。
小镇的时间很容易消磨,一只清晨飞到窗台的飞鸟;一杯午后带着思考的茗茶及傍晚时分来回穿梭的火车带来的冥想。它们都夹杂在每天亘古不变的时间里,随着自然规律的节奏而消逝。
我换掉原来的号码,除了我自己,其他人一概不知。每天打来的人都是那些广告商之类的。即便如此,我仍是很开心,因为我享受那种自由;那种与陌生人沟通的真诚。文豪在社交网络上,有提到我,但我知道他不是在寻找,这种提及会随着他的梦在清晨来临之际消逝。而我却永远把那条消息屏蔽,我逼迫自己忘了它,往往都是越逼越痛苦。
我从没有想过会和景俞再次相见。她以文豪女朋友的身份与我首次相见。说实话,那一次,除了她的眼睛,其余的都没有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因为我明白,她只是文豪的匆匆过客,和他以往的前任一样,爱过了便不再留恋。
这个世上印证了许许多多本以为不会发生的事情却很戏剧性的发生了。景俞从火车上走下来,我一眼就认出她来。准确地说,我认出她的眼睛,和我母亲一样的、会说话的眼睛。那双眼睛在陌生的环境里所表现出的迷离,作为一个同样漂泊的人,感同身受。所以我叫住了她。她在转头之际的那几秒一定在犹豫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因为在陌生的环境里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我叫住了她,她没有一丝慌张与不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像等待老朋友一样。
景俞像是我一个很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我拉着她的行李,她跟随在后面。她躺在我的床上,我睡在地板上。我想听她与文豪的故事,也想听文豪自己的故事。一整夜她都是不断地抽烟,没有讲一点有关文豪的事情。景俞抽着烟对我说:“所谓的梦想和爱都是虚无的。就如手上的烟,没抽之前是烟,抽完之后它还是烟。所以它一直存在也一直虚无。梦想和爱也是如此,它是真的也是假的”。
发生了什么吗?我躺在地上,看着来自香烟上的火点问道。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以前也是这样,喜欢抽烟
你是有多么痛苦的事情需要烟来麻醉?
就是没有了知觉,才会用香烟来回忆痛苦的感觉
这还是蛮奇怪的答案
你也很奇怪啊?
哪有?
突然的不辞而别,也是很奇怪
不是突然呐,已经谋划很久了呢?
这真的是够搞笑的了。文豪一直在找你
你终于提到文豪了
嗯,我离开他了
知道了
她也在找我
所以哦,文豪并没有真正的在找我。找一个人,被找的那个人能感受的到。我并没有感受到文豪在找我。文豪在找你,你能感受到。
你干嘛要活的那么明白
活着活着就自然会明白······
景俞最终没有留下来,至始至终我也没有要留她的意思。她走的那个午后,在火车站。她对我说:“我得走了,你也是”。
为什么?
我相信文豪会找过来
那我为什么要逃
为了你的答案。如果你今天找不到,你只能把它寄托给明天,可是明天总会比今天所想的要糟糕的多
在你没来之前我也打算继续逃离。那个晚上,你抽了一夜的烟,我也一夜没睡。我在烟中想你说的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说你一直在追一个影子,它从来没有存在。我也是,一直在寻觅一个从不存在的东西。我突然发现我累了,而且很累很累……
景俞给了我一个拥抱,随着火车消失在我的眼眸中。傍晚时分,小镇真的很美。山头上开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花,一簇一簇的,其中有一簇是景俞;一簇是文豪,我们每个人都能在那一簇一簇中寻找到所谓的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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