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三)

作者: 青衣青衫 | 来源:发表于2022-07-11 10:18 被阅读0次

故事中的父亲是个什么人呢!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首长,但其出身却是纯正的乡下穷人。母亲呢!一个被割了尾巴的家缠万贯的资本家女儿。

这要搁解放前,农村穷小子给资本家小姐拎包都会嫌弃他指甲缝里的污垢,可这是解放后,现实是资本家小姐嫁给了这个农村穷小子,嫁给这个穷小子还属于高攀。所谓造化弄人,这样的两人做了夫妻,脚趾头想想那故事都少不了。但这个爱情故事正是那代军人家庭的经典组合。

用学术点儿的话说,小说语言风趣幽默,作者洞察力敏锐看问题一针见血,让陈雪遥读的啼笑皆非欲罢不能,她看着鸿沟两侧的这对男女一次次摩拳擦掌,像两个势均力敌的拳击高手,当然这种势均力敌是肉眼看不见的:在父亲是强势的身份,在母亲是强势的心态。

仅仅因为一个小习惯,比如首长父亲吃饭爱叭唧嘴巴,一个不以为然一个绝不容忍,夫妻二人为此一次次过招,最后让父亲改掉这个毛病的却是他那一堆来城里看望他的乡下亲人们,吃饭时嘴巴里巨大的吧唧声……

是啊,一个吃饭出声,多大点儿的事儿!能要了你的命!但这两口子却为此较了小半辈子劲儿。陈雪遥读着读着就回到现实,这就是小说的神奇之处,它既能把你推离现实也能把你拉回现实,读小说的乐趣正在于此,在亦真亦幻中体悟人生感慨人生。

陈雪遥想到了她和申时梦。想到了她和他之间也有一条巨大的鸿沟。不知不觉那站在鸿沟两侧的人就变成了陈雪遥和申时梦。她们为一些鸡毛蒜皮,为一些原生家庭的生活习惯相互看不上。那些曾经以为的不起眼不值得却最终成了决定性因素,决定了生命和生活的质量。

比如早起。陈雪遥想早起,但她从来没有体验过早起的幸福感,因为申时梦永远起在她前边儿。不仅仅是这种源于自己无能的挫败感,还在于申时梦起来之后的一连串儿动作。

他一旦睁开眼睛,必然要弄出各种响动。他旁若无人理直气壮,仿佛屋子里没有别人。确实,没有别人,确实,这是在自己家。陈雪遥坐在桌前听见他出出进进的声音时,经常无奈地想,他怎么就不知道屋里还有别人,怎么就不知道一个想看书的人最需要的是安静呢!可是,申时梦显然不知道,以他时不时忘乎所以听广播就可见一斑。

陈雪遥每次都有想冲出去跟他理论的冲动,可每次想想又闭上了嘴巴。她深知,申时梦不会听她的,申时梦会理直气壮说:“就你事多。我大早上起来忙得满头大汗,你不知道心疼我还挑三拣四。有你这样的吗?”

再者说,还有一样,那就是做早饭。申时梦还负责做早饭准备午饭。想到这儿,陈雪遥觉得更不能说了。陈雪遥忘不了那一幕:

那是女儿考上大学那年,前脚送女儿悦悦上了去外地求学的火车,脚跟脚两口子就生了顿大气。原因嘛,因为早饭。申时梦回到家,脖子一梗转身和陈雪遥说:“以后你要记得做早饭,我伺候了你们十大几年,也该着你伺候伺候我了!”

“什么,”陈雪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动物,不光是尾巴疼心也疼的厉害:“你让我做早饭,伺候你!原来你以前做饭都是不情不愿的,原来你以前喜欢做饭都是装的,都是给悦悦做的。那好,那以前的事儿一笔勾销我也就不用念你的好了!以后咱俩各吃各的各过各的,正好悦悦也不在家,谁也不用再装了……”

“凭什么我一个大男人……”

最终还是申时梦作出让步,继续任劳任怨,但那任劳任怨里边儿多少有了些不管不顾。而这也成了陈雪遥不愿提及的一件事,因为她发现,申时梦是个做事认真的人,既然接着做那就像模像样,他为了这个做饭简直呕心沥血挖空心思。难道你又突然不让人家做饭?这不是成心找别扭!唉,说不得!就我一个人别扭吧!

陈雪遥在心烦意乱没办法安静看书时,就会胡思乱想。这会儿看着《父母爱情》她又胡思乱想起来。突然,她听见屋子外边鸦雀无声一片寂静。陈雪遥心里陡然又生出一股好奇:这是干完活儿了,为啥连广播都不听了……

陈雪遥合上小说走出自己房间,环顾室内发现申时梦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有点儿犯困的意思,她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摸摸他微凸的肚腩:“累了吧!”

“没有,”申时梦看见陈雪遥突然来了精神,他眼睛亮亮,有些跃跃欲试地问:“吃饭吗?”

“我不饿,过会儿再吃。”申时梦听她这么说就有些泄气,支起的身子又窝回到沙发。陈雪遥又问了句:“奥,对了,早餐吃什么?”

“鸡蛋饼。”申时梦回答:“你要吃我就去摊,你要不吃我就过会儿再摊。”

“那,你直接摊了得了,干嘛还要等着呢!”陈雪遥无所谓道。

“鸡蛋饼现做最好吃。”

“那倒是。”陈雪遥站起身往卫生间方向走去:“等我洗完脸,咱俩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

“吃过了?”陈雪遥扭头纳闷道:“为啥不一起?”

“我把昨天早上剩的油饼吃了。”

申时梦说的不以为意陈雪遥听得却想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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