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媚地来，节暖暖地过

节在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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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的叫声清晰地传入梦中，我醒来了，仍闭着眼睛，侧耳倾听，不觉笑了——鸭子。掀开被子下床，立在窗前，就见一池春水，水面上游来游去的一大群鸭子，在它们欢快的叫唤声中，水与岸一遍遍地轻触着，水渐渐暖了——“春江水暖鸭先知”的画面感就在眼前。心中的春就这样来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昨天就立春了。目之所及，家家户户大门上方悬挂着大红的灯笼，红红的对联贴在每一扇门边。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嘈杂成一片，间或响起震耳欲聋的礼炮，周围的这一圈小山和村庄好像都在微微颤动。举目望去，山水并不萧瑟，枯萎的草柔韧，绿色间杂其间。或者，是与去年冬的那一场大雪告别后，就开始走向春了？

大多数人家院子里，都停着一辆车，挂着各地牌照的车子还在不断驶入，弯弯曲曲的乡村水泥路上，不时闪过车子驶过的身影。平日里的山村，住着和山水一样平静的老人和孩子，这些日子，从车里走出了很多年轻的面庞，他们带来青春的气息。如这春山，在凋零中有着不息的绿意。

爆竹燃烧的香气充斥在空气里，酒的香酚在弥漫，菜肴的香味漂浮，带着一些油腻，炊烟从早到晚地升起。见面微笑和互相祝福的人们是那样亲切，就像这暖暖的春风让人感觉每天都生活在甜蜜里。

只有几个人的“玩龙船”的小队伍走过来了，虽然主人仍放起鞭炮来迎接，但没有人表现出惊喜与狂热，孩子们的眼里只有好奇而已，像我们小时候跟在队伍后面走过一个个村庄的画面再也不会有了。年的味道从这里淡下去了，但没有谁觉得应该惋惜。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故事，就是这样。来自五湖四海的亲朋好友来家里过年了，这也是小时候不曾有的经历，和他们聊生活，聊事业，聊远方，聊乡村十年的变化，谈论着手机里可以同步的一切......灯光彻夜亮着，喝了法国的红葡萄酒，日本清酒也喝完了，茶一杯杯地续着......一年的开始，春的计划正在酝酿。没有人不充满希望，多少人已经无惧年龄。这年，在春夜，围炉，暖暖过。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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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中探幽

初一整天都在本家叔伯家吃吃喝喝，初二回娘家小聚欢乐无比。初三一早，我邀约两个孩子，去大名鼎鼎的“谦益农场”一睹芳容。

无奈雾气缭绕，等到云开雾散，已经是十点半了。手机导航，距目的地七公里，大约需要37分钟，全程山路，才要这么久吗？本想着一家人走路去的，正好爬爬山。可已经是这个点了，孩子们不愿，只好开车。等上了山，才知道他们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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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在山中蜿蜒，一边是绿绿的护栏，一边是高山，水泥路两米宽窄，仅容一车通行。上山三公里后，路牌指示“距谦益农场七公里”，孩子们边读指示牌边眨眼“老妈，还是孩儿明智吧？”再行一公里，云雾开始笼罩前方道路，打开雾灯，前方道路可见度只有五米远左右，车窗外除了浓雾和薄雾中偶尔可见的一两棵树木模糊的影子，一切都是朦胧的，一切都是静谧的。心里忐忑，车开得很慢。所幸没有一辆车一个人猛地冒出，让人心惊胆颤。行至四公里时，一栋房子出现在路边，门上贴着对联，门口有很宽阔的平地，打算把车停在这儿，徒步入山，孩子们不肯。他们很乐观——这么新的护栏，这么新的水泥路，一定可以平安到达的，继续开吧。于是前行，女儿说：“老妈，你可以想象一下，阳光灿烂的春天和炎炎夏日开车走过这条路，一定很惬意。路边野花尽情地开，草长莺飞，虫鸣鸟啼，大自然配乐伴你一路同行......"我果然上当了，一缕思绪全飘入了她的描述里，忘了对前方不可知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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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虚心谷“的巨石突兀地出现在前方，当天地突然晴明开朗，当山谷，田野，青山，梯田，老屋......全在天底下暖和安适地晒着太阳，我竟一时呆了——如同一个失明的人重见光明。恍惚中意念里的我们，如科幻片中的英雄，穿过重重迷雾，终于抵达了光明。这是怎样神奇的经历啊。而要来到这片世外桃源，需从如妖魅般的云雾中穿行而来。那些或浓或淡的幽灵，它们蜂拥着，聚集着，尾随着，它们遮挡我们远方的视线，阻挡着我们前行的决心，那一程的忐忑不安和微微的恐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欣喜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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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每一棵松树都浑身散发着光彩，每一块梯田都借竖着的稻桩满目含情，远山青黛，云朵如烟。乡村安静而整洁，但几乎没有见到村民。走过一座座白墙黑瓦的老屋，看那斑驳的墙面，紧锁的木门和木窗，门框上已没有了红对联，门前古老的石条，场院边上歪斜的酸枣树......典型的八十年代的乡村人家。老屋已老，但我们不能不想起：这里也曾欢声笑语，也有月光下的晚餐，枣树下的游戏，大肥猪哼哼地走动......鸡鸣声里荷锄的年轻力壮的父母去田地里劳作，冬夜炉火边年迈老人与年幼孩子的天伦之乐,在惊雷阵阵里辗转反侧的青年和最终勇敢走出大山的决定......老屋是荒凉的，老屋也是温情的，那个已搬到山外或城市里的孩子，心中始终有一座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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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益农场是大学生创业的成功之作。这里名”郑家山村“，史书记载，郑家山水葡萄米曾是皇家贡米。古老的贡米吸引了农场主人，而能让他们留下创业并文明遐迩的应该是这里的山水和人家。每一缕纯净的空气，每一眼绿绿的山梁，每一条温婉的小路，每一方诗意的梯田，每一个淳朴的乡人。晴则艳阳暖暖，雨就水汽氤氲，梦里灵魂安详，梦醒宛然仙境。”农夫，山泉，有点田“，他们走进陶渊明诗下孕育的理想生活，就地取材，用山谷里竿竿翠竹的天然，加上对田园的艺术想象，把破败的乡村小学教学楼打造成了山岗上的华屋。沿石阶而上，站在竹门前，看这一院竹子装饰的小楼，在春阳下翩跹出惊世的美，宛然返老还童的神话。走上主楼，俯看山下，听松涛阵阵，看天边云卷云舒，想到主人日出与一田绿苗对话，日落与一河星空作伴，松风下读美文，竹鸣里写心声，该是多么的恬淡而溢满心间的快乐呀！

静静看着这片突然闯入的风景，没有见到回家过年去了的主人，留下了小小的遗憾。下石阶，返程。回家的路，雾散了很多，但毕竟海拔很高，山风撕扯着片片薄雾，如同顽皮的孩子，半路上又想蒙住你的眼，但没有人再惧怕它了，它只是为了给你制造惊喜的迷幻而已，没有恶意。

谦益农场，春天，或是夏天，我和你有一个约会，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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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春雨下了，潇潇声里，我仿佛听到了草木生长的声音，我仿佛看到了春正明媚地走来，跟上吧，一起向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