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下着雨。快到中午的时候,到了那个岛,人称夏都的地方,一家小吃店开在汽车站的旁边,汽车站在火车站的旁边,这一圈像是这里的交通枢纽,不过我哪儿也不逛,只是经过这里,顺便吃一点东西,不指望多好,只求填饱肚子。
一笼25元的包子,十个,贵,而且难吃。厚厚的皮没给牛肉留下多少位置,牛肉在里面模模糊糊的,吃起来跟猪肉差不多。不过我吃饱了,或者说,噎饱了,我觉得我会在某个时刻吐出来,好在没有。我还有一段路要走。下着雨,我吃饱了出去,发现人的入口不太好找,车的入口格外显眼,我就撑着伞站在雨中,脑袋转了一圈。找见了。售票口和入口连着,被顶上的棚子挡住一点,方位也有点阴暗。里面还算宽敞,座椅的数量约等于我去过的有些县城的火车站,有一些货架,上边摆放着水和些常见的零食。后者令我想起了刚吃的包子,此刻,不知道它噎在了肠子里还是胃里,我后悔没有下了火车站买路边的煎饼果子或手抓饼,我当时想,这里做的可能不太好吃,没想到最后选择的食物堪称难吃。
汽车站里有自动售票机,人不多,可能是因为老人太多。我听见有人喊着,检票了检票了,我想,这些也是为那些老人设计的吧。不过这里的普通话带着口音,难以听清,我过去检票时才听清我是另一班车。我就坐下来等,四周看看,一个牌子映入我眼帘。上面写着,工作人员要态度好穿着得体,我想,首先这声音在有的人听起来就是态度不好的,穿着更是怎么说也算不上得体,好像刚从田间地头出来衣服还没换。我刚刚离开的地方可能更正式,说起话来官家味道更浓重,究竟哪种更好呢?我想着想着,低头看了眼时间。
有人喊着我回家的那辆车,在左边的检票口,右边的检票口是另一辆车,司机们在检票口的另一端像个包工头,而乘客是他们的力工。这是对待钱的另一种态度吧,我想,乘客和力工分别是司机和包工头赚钱的手段,但对待手段的方式却不同于理发师和服务员,后者将顾客视为上帝,前者把自己当成上帝。我的上帝在呼唤我,我赶过去,扫脸的机器衰老不堪,它说我不是我,不能通过。上帝问,你没买票啊?我说,买了啊。上帝的语气近乎质问,他又问,那票呢?我说,电子的,没换。他说,换去。我说,哪儿换?他说,下一位。旁边的人告诉我,还是那个机器。上帝在这个长途汽车站全知全能,他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我这种全不知全不能的,就像我学车时的师傅,第一次上车就让我开车,开不好就痛骂一通,他不知道我与他不同,没有几十年的经验。
换了票,上了车。半路还有上车的,这时就会听见售票员喊,还有没有没起票的?声音令人烦躁,尤其在人把情绪完全寄托于窗外风景和心中往事之时,健忘的售票员忽然打断你:你起票了没?令人想发火,或者不理不睬,但是她会像领导讲话似的,重复那一句:你起票了没?
或许对于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陌生的风俗,我们的态度都是偏向于美化,或者丑化,因为中立是正题反题之后的合题,是更高级的态度,平常人难有耐心难有时间低下头来这样对待另一种文化,现代人甚至很难这样对待己属的文化,令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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