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那年,我有了属于自己的棺材。
第三部《悬棺》,开头就很震撼。这部以第一人称写的,我叫来畏难,十四岁。父亲来辛苦,是燕子峡的领导。
十四岁,在燕子峡就成人了。成人礼有两项,一项就是把棺材放到悬崖上,另一项就是要独自去祖祠崖。
燕子峡和曲寨的人都靠燕王宫里的燕子粪做庄稼的收成保证,所以,成年男子都得会攀岩走壁掏燕子粪,摔死的人可以进悬棺。
我的棺材是蛊镇的王木匠做的,做好丢入猫跳峡,燕子峡十位壮汉看好时间等着,在湍急的河流里拦住棺材并打捞上岸,然后送上崖洞里。往往,这也是折人的活儿,有人被激流冲走,剩下的人不怨不怒,仪式照常进行。
棺材放上去,父亲来辛苦敬告列祖列宗,来畏难成人了,以后得在崖壁上行走了,祖宗们拿眼看住他,随时,他可能住到对面的崖洞里去。
然后,我得独自上祖祠崖,那上面有什么?说是活死人。不去不行,去燕王宫,得经过这里。
祖祠崖上面有山洞,洞里有老有小,栩栩如生,一碰则成齑粉。我听见了当年的故事,外敌入侵,来家的先人们把老人女人和孩子留在这里,壮年在外抵抗。后来领头人看清形势让青壮年走后面下崖,分两路远走他乡,以免全部覆没。
十分悲壮的血泪史。
若干年后,他们回来,这里依旧是当年他们离开的样子。
我的二祖来高粱从崖上摔下,被人抬回,他丢了一条腿,天天在崖下骂人,他毕生的梦想是死后入悬棺,因为没死成了残废,梦想成为泡影。
我的引路人是曲丛水,他的儿子曲向海和我一样大,我父亲来辛苦做他的引路人。就是师父带着攀岩。如果是自己的亲人带,可能舍不得下手教训,难有硬功夫。
我先站崖下看了几天,然后上崖,每上一个高度,都把师娘给的红布带往上移。一次雨后,没等师父,我爬崖,快到的时候,我没了力气,手摸的脚踩的都滑,我闭眼等摔。这时候有人从我旁边上了,脚狠狠地踩在我手背上,痛和气让我有了力气,我翻身上崖。
下去后,我以为师父会夸我,师父把我踢倒
到泥水坑里,但是师父没看见那个踩我的人。
来向南采了燕窝,鹰燕来了又走了,燕子峡没救了。上游开发了漂流,来辛苦也应聘攀岩。上面来人劝大家搬出去安置,来辛苦觉
得一马平川的地方怎么生活,还有列祖列宗都在崖上,怎么能丢下。关键祖宗开创的这片土地。
让年轻人出去看看吧。
事实是,已经拦坝蓄水,高峡出平湖。眼看水平面上涨,熟悉的地方没入水中,来辛苦动员大家迁出。!只有来高粱设计好了,趁水涨上悬崖,悬棺飘出之际,实现了毕生的梦想。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总还有一些东西深入骨髓,让人念念不忘。这些年,在外看见别的民族特色的一些坚持,也很感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