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宇文叶子 图 | 花瓣网
01
已经是深秋,夜里的寒意一点不比冬天差,冷风像刀子一样的往邹诗意脖子里钻。
她恨不得把脸埋进大衣的领子里,总算目的地就在眼前了,邹诗意快走了几步,一头撞进了炫音酒吧。
令人炫目的灯光、热烈嘈杂的气氛,酒味儿、烟味儿、呕吐味儿铺面而来,气温高得好像盛夏一般,邹诗意瞬间就出了一层汗。
她忍住种种不适的感觉,一双大眼努力地在搜索着。紧接着,她眼前一亮,挤过重重人群,把正和一个猥琐男划拳的焦艳艳拽了起来。
“哎哎,你谁啊你,干什么呢?”眼看到手的肥肉要飞了,猥琐男赶紧拉住焦艳艳的另一只手。
“她有艾.滋病,你还是先担心自己有没有被感染吧。”邹诗意回过头,恶狠狠地说。
猥琐男像触电一般刹那间缩回了手,邹诗意半拉半拽地把焦艳艳拽出了酒吧。
“噗呲”。出了门焦艳艳就笑了,“艾.滋病?亏你说的出口?”
邹诗意白了她一眼,气鼓鼓地说:“不是我咒你,你少来这种地方,要是真得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看着只穿一件亮片短裙冻得哆哆嗦嗦的焦艳艳,邹诗意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赶紧把她带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向着焦艳艳的家开去,焦艳艳的酒劲儿也慢慢上头了,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不怎么清晰的音阶,谁也不知道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邹诗意盯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思绪也如这风景一般,扭曲而又纷乱。
02
邹诗意和焦艳艳是从初中就好得义结金兰的闺蜜。
二人也是人如其名,邹诗意大大圆圆的眼镜,白白的皮肤,平板的身材,常年素颜或是淡妆,骨子里怎么样先不说,但是外表一看就是个文艺女青年。
焦艳艳则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前凸后翘的身材女人看了都羡慕,脸上的妆总是肆意又张扬。
因为身材性感,打扮入时,从小到大身边总会有不少人议论说焦艳艳行为不检点、作风有问题。
焦艳艳也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每逢休息日就跟邹诗意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正当坊间对她们二人“百合”之说津津乐道的时候,焦艳艳遇见了王子琪。
那天邹诗意和焦艳艳因为看演唱会所以晚上11点多了,还在街上晃悠。
正准备打车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几个小流.氓,嘴里不干不净的靠近她们俩。
眼看小流氓的手就要搂上了焦艳艳的腰,王子琪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赶来英雄救美,与小流氓扭打在一起。
邹诗意吓得一边哭一边报警,眼看着王子琪寡不敌众就要被揍趴下,警察及时赶到,把一行人都带回了警局。
在警局做完笔录之后,焦艳艳已经跟王子琪熟悉得互叫对方外号了。
焦艳艳就是这样长袖善舞,可以和陌生人一秒破冰。
邹诗意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她们谈笑风生,她标志性的微笑很好地掩饰了眼中的落寞。
03
在“流.氓事件”过去一月之后,焦艳艳就在朋友圈宣布脱单。
邹诗意刷到那条挂着两人情侣照的朋友圈时,正绞尽脑汁地想怎么约王子琪出来吃个饭不显得那么刻意。
邹诗意盯了那张照片良久,叹了口气,最终只是在朋友圈评论了“恭喜”两个字。
自从焦艳艳和王子琪在一起之后,邹诗意便有意减少了和闺蜜的接触,朋友夫不可欺,既然暂时做不到不心动,还是少见面为好。
这天,邹诗意刚准备下班,焦艳艳的电话就打来了。
“大忙人,咱俩可都好久没见了,你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还是熟悉的焦艳艳式撒娇。
“最近有点忙,改天一定跟你吃饭。”邹诗意一边收拾包一边说。
“别改天了,我和王子琪就在你公司门口等你呢,快点下来哈。”那头焦艳艳说完已经挂了电话。
邹诗意握着电话还有点懵,想到王子琪也在下面,她犹豫了一下,转身去卫生间补了个妆。
04
刚下楼,焦艳艳就夸张的给了邹诗意一个大熊抱。
三人就近去了邹诗意公司附近的一家川菜馆。
落座后焦艳艳就去了卫生间,剩下邹诗意和王子琪两个人,气氛稍显尴尬。
为了避免不自在,邹诗意低头装作认真的翻着菜单。
“怎么看菜单还跟看书一样认真。”邹诗意一抬头,焦艳艳已经回到座位上了。
“诗意文静,不像你,咋咋呼呼的。”王子琪话是对着焦艳艳说的,目光却看向了邹诗意。
两方视线相交,邹诗意心头一跳,头几乎要埋到菜单里。
一顿饭下来,邹诗意和王子琪意外的发现双方竟然有许多共同的爱好,都喜欢看孟京辉的话剧,都爱听古典派的交响乐。
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在这样的气氛下,看着王子琪还不忘给焦艳艳剥虾添水,邹诗意突然觉得自己嘴里的糖醋小排变了味儿。
食不知味的吃完了一顿饭,邹诗意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
本来以为自己对王子琪只是一时心动,结果照今天的情形来看,竟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手机微信适时响了起来,邹诗意瞥见了微信头像,迅速的拿起了手机。
“明天晚上有场话剧,艳艳觉得无聊不想去,你有没有时间?”
邹诗意的目光亮了又暗,打了一个好字,犹豫了一下,按了发送键。
05
第二天,邹诗意早上的衣服鞋子换了又换,上班都差一点迟到。
这一天工作的时候更是心不在焉,同事都打趣她是不是恋爱了,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邹诗意怕地铁挤皱了衣裙,特意打了个车。
见面之后邹诗意看见王子琪卫衣加运动鞋一幅休闲装扮,才觉得自己这身有些过于隆重了。
“怎么?待会儿还有约?”王子琪见她这身打扮,好奇的问。
“哈哈,穿的隆重是对演员的尊重。”邹诗意打着哈哈,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在王子琪没再说什么,两个人一起进入了剧场。
话剧的确非常精彩,两个演员演技娴熟,旁征博引,观众席时不时就会爆发一阵哄笑。
不过邹诗意一点也没看进去,她的鼻子里闻到的都是王子琪身上干净清爽的洗衣液的味道,目光总是看到王子琪笑的时候露出的两颗小虎牙。
他们俩明明这么合拍,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如果自己主动一点,王子琪选择的一定就不是焦艳艳。
这个念头一出,邹诗意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暗暗咬了下唇,把视线重新聚焦到了舞台上卖力演出的人身上。
话剧散场的时候,邹诗意走在王子琪旁边,故意走慢了一步,装作痛苦的皱了皱眉。
见状,王子琪主动提出送邹诗意回家。
上车后,邹诗意坐在了副驾驶,一路上和王子琪有说有笑,不动声色地展示了自己的文学素养以及高超的厨艺,也不经意地说到自己只谈过一段恋爱,还是只停留在牵手拥抱的阶段就结束了。
看着王子琪越来越赞赏的眼神,邹诗意笑的越发甜了。
06
一夜好梦,第二天邹诗意精神饱满的去上班。
路上就收到了王子琪的早安,二人热火朝天的聊了一路,迅速约好周日一起去爬山。
“记得叫上艳艳哈。”邹诗意不想把企图表现地过于明显。
“到时候再说吧,艳艳不一定有时间。”王子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男女之间就是这样,有些事情说的太明白了就没有必要了,心照不宣就行了。
邹诗意这几天都沉浸在周日约会的喜悦里。当然,这喜悦当中也掺杂了不少愧疚,心虚的她一直都没有联系焦艳艳,焦艳艳也一反常态的没有找她。
转眼就到了周六晚上,正在家里为周日做准备的邹诗意接到了王子琪的电话,“艳艳和我吵架了,现在找不着人了,你知道她在哪吗?”电话一接通,就听见了王子琪焦急的声音。
不见了?顾不得细问,邹诗意只说自己有办法,就挂了电话。
邹诗意迅速的打开了手机里的一个APP,她跟焦艳艳有一个绑定位置共享功能,之前是为了在一个人遭遇危险的时候,另一个人可以快速定位用的,没想到今天这种情况派上了用场。
邹诗意就是根据手机里的位置信息,找到了炫音酒吧。
07
“水。”
邹诗意已经把焦艳艳拖回了她家里的床上,焦艳艳闭着眼叫水喝。
邹诗意倒了一杯温开水,试了试水温正好,才小心喂给焦艳艳喝下。
没想到焦艳艳喝完水后就抱着邹诗意不撒手,开始呢喃着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来。
其实都是些年少时琐碎的小事儿,邹诗意听着听着,眼睛却湿润了。
她想起了有次她丢了班里的活动经费,急的直哭,焦艳艳偷了家里的钱给她补上了,结果被她爸狠揍了一顿。
还有一次期末考试,她偷偷给焦艳艳传答案被发现了,却死咬着没有供出焦艳艳来,老师气得取消了她的成绩,她不出意外的也被妈妈狠狠教训了……
那些年少英勇无畏的时光啊,两个人没心没肺的大哭大笑啊,本来以为被生活磨得细碎的情谊,竟一瞬间炽热又鲜活了起来。
“诗意,你还记得有次我们放学遇到小流.氓我叫你先跑么?”焦艳艳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这样一句话。
邹诗意当然记得,当初她惊魂未定的跑出两条街之后终究是不放心,又哆哆嗦嗦的跑了回来,只看见焦艳艳一个人在原地,焦艳艳说她大喊大叫的把那些小流氓吓走了。
“其实,是有人把他们打跑了,那个人就是王子琪。”焦艳艳依然昏昏沉沉的,没有注意到邹诗意骤然睁大的眼。
“诗意,你说我和他是不是很有缘,王子琪以为我们不过认识几个月,其实我已经想了,念了他很多年了,他于我,就像是至尊宝于紫霞一般,是身着铠甲,脚踩七彩祥云的大英雄。”邹诗意听着焦艳艳的喃喃低语,身体渐渐僵硬。
“诗意,你说我能嫁给王子琪么,你能像小时候一样,给我一个正确答案吗?”焦艳艳抱着邹诗意的手骤然缩紧了。
邹诗意沉默半响,刚想说话,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焦艳艳已经睡着了。
她听着焦艳艳均匀的呼吸声,缓缓说道:“艳艳,你会像以前一样有一个满分答卷的。”
08
第二天一早,王子琪就敲响了焦艳艳的门。
昨晚留宿的邹诗意和他们俩一起吃了早餐,看着王子琪忙前忙后的照顾宿醉后头痛的焦艳艳,脸上又挂上了标志性的微笑。
偶尔还会打趣调侃一下焦艳艳,与王子琪的视线碰撞也是礼貌坦荡的。
邹诗意与王子琪没有提起今天还有个爬山的约定,焦艳艳也没有说出昨天到底是为了什么和王子琪吵架。
在一派温馨祥和的气氛中,邹诗意得体的起身、告辞,走出了邹艳艳的家门。
深秋的阳光不管看着多么明媚,照在身上也是刺骨有余而温暖不足。
邹诗意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掏出手机翻到了王子琪的微信,没有犹豫的删掉了他的微信。
昨天晚上邹诗意把焦艳艳醉酒后深情表白的录音发给了王子琪,一边是暧昧期的情缘,一边是情深似海的正牌女友。是个男人就知道怎么选。
一念成佛,再念成魔。
每个人都有许多的不得已,所以每个人也练就了不动声色的能力。
这世上的人和事,无一不在互相安慰的同时又互相亏欠着。
王子琪和焦艳艳是否会走到最后邹诗意并不确定,但是她能确定的是她和焦艳艳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就像七月与安生里面说的一样:我恨过你,但我,也只有你。
格格说
左手友情,右手爱情,左右为难之际,该怎样做出正确决定?人生总有许多身不由己,我们不一定总能做出正确选择,但是总得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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