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形势突变人心急 立下决心开始‘别’
赵老翰听王萃轩说能行吗,就微笑道:“把吗字儿去喽,能行!”
这时,在一旁的乔本茂说:“赵老翰你的决策我不评价,只是你得让人明白,为何跟天增长‘别’。‘别’起来有几分把握。”
赵老翰左手一伸,竖起大拇指说:“向斋兄,真有你的,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赵老翰非常佩服自己的这位盟兄,总能看到问题的根子。于是说:“开始是李二爷跟我说一嘴子,让我帮他稳住粮谷特别是大豆的交易。因为,有些人又回到取引所了。后来,我拜见了马大人,在他那疙瘩得知,关里打仗了。大帅怕是顶不住了。整不好又得回来。你是知道的,张大帅一进关,少不了要大豆、高粱,我赵老翰就指这个发财呢。谁想又得退回来,肯定会影响大豆交易的。我也再想出这头是不是合适,就想出了个损招,到取引所卖。对了,我去见云浩兄了,他跟我说了新情况,有人造反了,已经打过来了。吴督军派兵去跟造反的人打仗了。”
乔本茂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猜是吴督军路过此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天增长掌柜的了。天增长掌柜寻思仗都要打跟前儿了,大豆肯定会一降再降,是吧。”
赵老翰:“我可猜不出吴大舌头会到这小地场来。只是听说他派兵帮张大帅了。”
乔本茂微微一笑说:“我猜的,你想啊,马大人是他的大哥,路过此地排行老二的吴大舌头能不拜见他大哥吗?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呀。”
赵老翰神情一变:“说的也是,不过我想啊,那个叫啥造反的那个,势单力薄的,还有日本人在支持张大帅,造反的能好得了吗?再说,铁道都日本人把持,而大豆又是日本人大量需要的。这一降价岂不帮了日本人,让他们买了便宜的大豆吗?”
乔本茂:“你出手挺快呀,不过,你呀还是势单力薄,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赵老翰笑道:“其实,我想挺一挺,也是看看形势。仗打到啥情况这不是你我能知晓的。日本人啥态度可能挺重要。不过我还是赌张大帅安然无恙,响应造反那个人的咱不知有多少。他只是张大帅部下,手头兵将也不是很多。天增长掌柜的这么做,是不是得到吴大舌头允许,这也是不好说的事儿。如果是他自作主张呢?想搅和一下用做空来赚点钱。但咋也不应该一味地做空呀,一路打压大豆价,中国街的铺子谁受得了?要不李二爷也不可能发现苗头就找我是吧?”
乔本茂点头表示同意:“你说的对!”
王萃轩在一旁听赵老翰说得头头是道,一时不好插嘴,这时马上接话说:“可天字号后台多硬啊,谁敢跟他做对呀。”
赵老翰不屑地说:“他就是因为后台硬才有恃无恐的。别人不敢,确实是看他后台,如果真是后台老板旨意他这么干的,输赢就无所谓了。但是,如果不是呢?记不记得当年张大帅的本人家铺子,就是郑家屯分号叫‘庆畲号’吧。”
乔本茂笑道:“这谁不知道,张大帅怕他们这帮人搞信托交易,弄不好会亏空的,不让庆畲号执事人搞信托交易。可那个掌柜好像抽大烟了似的,不听邪的,见人家在交易所投不点钱,就赚了大把钞票,心里直剌挠,就偷偷摸摸进场交易。开始时还小心翼翼,投注不大,赚钱时候多,赔的时候少。他尝到了甜头,胆子渐渐地大起来,以为这里赚钱很容易,引得他投入量越来越大,总是说再投最后一把就收手,可老是忍不住。这叫得意之时忘缩手。在进行一次大的买入后,形势一下逆转,粮价一跌再跌,想止已经止不住了,合卯时赔大发了。听说这位掌柜自去奉天赔罪,再也没有回来。”
赵老翰默默地看着王萃轩,王萃轩此事是听到过的,但在乔本茂口里说出来,还是让人震惊的。因为去奉天赔罪没回来,啥意思呀,肯定枪毙了呗。
看到王萃轩表情赵老翰说:“王老萃,提庆畲号的事。其实,是想跟你说,他们当官的也怕手下人乱整。吴大舌头肯定也反对他们整信托交易的。大掌柜他们只不过是看人家赚钱,心里头刺挠,也想捞点外快,用的大多是自己的钱。不过是借借名头而已。若是贪心了,把后台老板的银子拿出来玩,那可就玩大了。都说不少老客借天增长名义,在交易所里玩,小来小去行,想左右形势那就是扯了。有些传言那都是吓唬人。我就不信邪,他敢把他老东家吴大舌头的老本拿出来赌?到时候的时候,来个庆畲号掌柜的下场,那可不是好玩的。”
赵老翰说完后,一时客厅里沉默下来,良久,张辑铭说话了:“天字号后台老恶了。它的后台老板不光是那个吴大舌头,吴督军,听说是跟阚朝山他五弟阚朝玺合开。天字号用了三个掌柜,大掌柜是吴督军派来的;二掌柜是阚朝玺的人,阚朝玺让阚朝山全权处理。当然阚朝山不出头管天字号的事,是由二掌柜出面。三掌柜也了不得,他是吴督军的心腹,就管天字号的内部的事。”
张辑铭在说话时一直注视着赵老翰,观察他的反应。见赵老翰露出笑容,他又继续说下去:“我都问清楚了,在中国街阚朝山兄弟共六人,在家行四,叔伯兄弟排行是老六了。要不咋都管阚朝山叫阚六呢,他太有钱了,人家都叫他大财阀!他五弟阚朝玺才恶呢,都管他叫阚铡刀,不知道咋回事?”
赵老翰满意地笑笑说:“你知道的还不少呢。不错!”
张辑铭见赵老翰夸他了,更加兴奋,又进一步说:“天增长是个油坊,在中国街占有四号地,我特意在铺子周围转圈看看,吗呀,四周盖的青砖马蹄瓦房,在四个角上都有一个炮台。听人说油坊使用的是蒸汽机榨油,一个月能生产豆饼十万块。”
据史料载:阚朝玺(1888年一1952年),字子珍,又名朝洗,文书出身,手段狠毒、凶残嗜杀,绰号为阚铡刀,阚屠户。这么个人,谁敢得罪?
接着急不可耐地说:“东家,你得快拿注意,再要是造成跌落之势,咱手里先买的几百火车大豆,就得赔老鼻子了。小门小户更受不了。差不多得有一半黄铺。咱应该出手托市,把大豆价抬上去。”
此时张辑铭只是刚招进来的小伙计,对产生的问题阐述这么清楚,让赵老翰十分很欣慰。
看到赵老翰面露笑容,乔本茂说:“你赵老翰行啊,伙计看问题都这么透彻。啥也别说了,下午看看形势,该出手时就得出手了。”
这时,负责客厅打扫卫生年轻的,来到门口对赵老翰说:“东家,报纸来了。”随后放在桌子上了。
赵老翰拿起报纸一看,上面说郭松龄造反,打到了锦州。到锦州就离奉天不远了。赵老翰皱着眉头对乔本茂说:“报纸发消息了,郭松龄造反坐实了。看来猜测是对的。”
乔本茂接过报纸仔细看着,脸上现出严肃的表情:“吴督军也不够意思呀,这么大的事儿,还没到五站就弄得人心惶惶啊。也是,谁先得手谁赚钱。”
赵老翰想了想说:“这么一整,中国街交易所的粮价又得掉了下来,和五站的取引所真不一样。这说明啥?日本人不会任由这么下去的。他们一定会出手干预,只是还不确定日本人会支持谁?”
乔本茂指着报纸说:“为啥管日本人叫小鬼子,它们来中国干嘛来了,掠夺呀。谁能给它好处?我看郭松龄一定不会给,要不然他也不会造反。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赵老翰一听大笑起来:“向斋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赌个大的,赌张大帅赢!”
张辑铭拿起报纸看了看说:“东家,郭松龄造反的事儿都知道了,往后该咋办?”
赵老翰硬着头皮微笑着说:“辑铭,放松,放松!别紧张。今天我跟你去。看看天字号还想干哈。”
赵老翰也需要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正说着,吕易安、朱峻辰两人都进来。吕易安进来就说:“东家,事态挺严重啊,郭鬼子打到锦州了。要是顶不住,那张作霖不就完了吗?”
赵老翰还是说:“放松,放松。仲平兄你把库存的钱提出来。只要奉票,没那么多就把大洋弄到中国街。辑铭,今天只要有低价卖的有多少就买多少。咱不管他啥吴大帅还是吴大舌头。”
张辑铭紧张地说:“东家要去中国街。”
朱峻辰惊讶地问:“东家,你真要出马跟天字号‘别’呀。”
吕易安担心地说:“不管郭鬼子打不打到奉天,那吴大舌头肯定会去奉天救驾的。他一路过这儿,能不能对你不利?还是不要贸然去中国街的好。”
赵老翰看他们都很恐惧这件事,听吕易安猜测吴大舌头会来四平街,赵老翰也有些打怵,但箭已上弦,不得不发,他只好安慰说:“奉天军情紧急,吴大舌头他敢在中国街停留?再说了,张督军跟小鼻子那么好,小鼻子还不帮他一把?”
朱峻辰:“我是怕吴督军顺道来,顺手牵羊就毁了你了。”
赵老翰故作放松样,大笑道:“这是买卖人之间的事儿,他大掌柜还能有功夫向吴大舌头报告?即使报告了,对天增长大掌柜有啥好处?输赢尚且没定,他得咋说?你们想的问题有点太左逼了。仗打到这种程度,天字号大掌柜今天还卖的话,他就认定张大帅输了?他是在赌张大帅输?如果郭鬼子输了呢?记住输赢尚且没定,我爱赌,但我不赌张大帅和郭鬼子谁输谁赢,我赌大豆价的涨跌!”
张辑铭也鼓足勇气说:“到现在我们在交易所的筹码达到五千火车了。真的没有退路了。拼死也得拽住天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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