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一个月以前。
阿晴背上行囊独自乘坐38个小时的火车硬座,向往北方。
南方人向往的北方,和北方人向往的南方,究竟是不是同一种向往,阿晴支着脑袋向窗外漫无边际地想。火车像一条蜿蜒前行的蛇,行进时沉默,停下时觅食。
阿晴喜欢这样漫长严峻的旅程。她视为一种修行。她说她很敬佩那些等身长头去拉萨朝拜的人,也很羡慕。他们坚韧,忍耐,毫无顾忌。姑且把信仰看作一种借口,若能旁若无人地向自己真正感动的东西下跪,能用五体投地表达内心的虔诚,阿晴也只能羡慕,可望而不可即。她相信郭敬明小说中对升旗流泪并不虚假,为什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以,说假的人才真假。阿晴不是四迷,却是一个在博物馆注目丝绸之路文物都能流泪的姑娘。
“我可以选择说话,也可以选择不说。从头坐到尾的好处在于,你身边的那些人可能很快就换,有意思的,没意思的,反正都是路人。这一站我可以动如脱兔,下一站戴上耳机我便静如聋子。”
呜—呜呜,到站。
在北方,非春运时节也有不少人扛着大包小包的编织袋赶着下车。像养鸡场的鸡蛋,从一个个小门摇摇晃晃出来,摇晃着,汇集到同一个地方。再分散到各家各户。
阿晴只有一个背包,很大,但只有一个。里面塞满了御寒的衣物,和不可计数的暖宝宝。第一次来北方,怎能不“感冻”,阿晴说。
呼——呵——呼,阿晴故意加重呼吸,大口大口的白气跳起了迎宾舞。躲在下站台的人流里,阿晴和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出站百米,接送客和小黑车都远远落在影子身后,这场自导自演自娱自乐的小型歌舞会才谢幕。
已经黄昏了。
早有人用魔法攻击、物理攻击来比喻南北方的寒冷。说白了,不就湿冷和干冷之分么。让阿晴这类感性的人来形容:南方的寒如同那夜里未拧紧的水龙头,三两滴、不间断的刺骨寒意让你无由来地想家,无征兆地流泪,让你不经意地软弱。而北方的冷好比麻辣火锅下雪碧,一口闷下,似56°的二锅头,刺辣在口唇颤抖,酥麻在胃壁跳动,脑袋像吃了一记闷拳,丧失所有思考和语言能力,很久才缓得过来。怎么说呢……这个过程让人上瘾。
好在北方有暖气。
推开两道玻璃门和两层棉隔帘,阿晴在暖气和热羊肉汤的滋润下又活了过来。作为一个对美食极尽追求的人,阿晴想起了一个故事:有位皇帝在落魄时在一个农民家,喝到了一碗天底下最好喝的白粥,后来返回宫中令御厨去做,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当时那碗白粥的美味,为此不少名厨人头落地。好不容易找到当年那户农民,命他煮粥,农户却要求皇帝三日不食再喝他煮的粥。皇帝疑惑却也照做,结果果真和当初一样美味。至此皇帝才明白……
作为一个对美食极尽追求的人,阿晴放弃了对羊肉汤的评价。如果非要说一句,感性地说一句……太好喝了!
那自然是很感性的说法。源于终于找到一家营业中小餐馆的感激,源于老板娘赠送没有肉但很暖的羊肉汤的感谢,源于第一次到北方来所感受的“感冻”。
无论如何,入夜之前的一碗羊肉汤拯救了这个少女的北方。旅店的暖气不太够,但她知道明天会变得温暖,因为明天有太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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