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读书印象》
一一纪念我的启蒙老师朱先生
我童蒙读书的地方，是由一座古庙改造出来的小学堂，虽然不大，而且有些破旧，但已经是那个年代山村里最好的建筑了。青砖黛瓦，雕梁画栋，麻石铺就的地板，一派古色古香的样子。印象最深的是古庙旁那棵挂钟的树，叫合欢，树干苍虬，象盘龙一样踞于屋顶。我的启蒙老师姓朱，个子不高，微胖，慈眉善目，也是我父亲的老师。记得他经常抚摸着我的头顶，跟我父亲说，你这个儿子长大了会有出息，令我很受用，以后也才知道，他对很多小孩子都这么说的!
印象之中，古庙旁有老树，不知种于何年，亦不知为何人所栽!而且独一无二，周围竟找不出第二棵来，令人颇感神秘而奇特。据村中老人传说，可能是闯南洋的人带回来的树种，也许有先人们叶落归根的愿望，或是先贤“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意思!每年开春，合欢树便结着蒲公英一样的花骨朵，随风摇曳，暗香微
度，沁人心脾;先生有如夏日遮阳的伞阴蔽着我们一群天真无邪的学童，或在树下嬉戏，或教我们读书，或让我们趴在地上捉蟋蟀，看蚂蚁搬家等。天高气爽，先生便如秋日的云，讲课声或明朗，或轻快，若空谷之幽兰。但闻书声琅琅，但见古木苍苍!
上课钟吊在半高的树杈，先生敲钟，钟磬声清远而悠扬，顽劣的学童们立即收拾起玩心，煞有介事地跑回课室，安静地等着老师上课。无怪乎古人读书，会选择深山古庙，颇有“松声，竹声，钟磬声，声声自在。山色，水色，烟霞色，色色皆空"的境界!现在想来，小时候读书的环境，还是不错的，真正的心无旁骛，两耳不闻窗外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学堂里的木门窗太破旧了，一些顽皮的同学经常会捅破一两个洞，冬天的北风破窗而入，冻得人悚悚发抖。先生领着我们，用禾杆草或报纸之类糊好，毕竟挡不住刺骨的寒风，大有古人寒窗苦读的味道，看来要熬个功名，也殊为不易。在枯燥而漫长的童年读书岁月中，这冷飕飕的感觉，总是令人神清气爽，全然不敢在课堂上打瞌睡，只能全神贯注地听着先生传经布道，虽然一知半解，童年也在这样的时光中，不知不觉地溜走了。到如今回味，却不失为乐事一桩!
先生书香传家，其子其女，孙辈皆教书育人。先生如今仙逝久矣，特纪之，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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