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庭还算过得富足。
但是我有一个特别讨厌的人,那就是我的父亲。
父母关系不好,人尽皆知。主要责任在于父亲。
妈妈是一个特别温婉贤淑的女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所有女性该有的品质,温柔,智慧,大气,善良,富有同情心和同理心,包容,最大的宽恕力。
而父亲却恰恰相反,我在很长一段成长期间看到父亲的面相都是极其负面的,诸如暴力,势利,心胸狭隘,唯利是图,懒惰,不文明,缺乏判断,冷漠,个人主义和大男人主义。
来自于自小对父亲的排斥也就导致了我易怒敏感的体质,我常常和父亲顶撞,因为我始终认为在家庭角色扮演中,他是最没有扮演好他作为父亲角色的那个人。
我们几乎不曾从他身上感受到来自于他个人的安全感和宠溺感,没有任何温度的亲人存在,这就是我对他的评判。可有可无。
一切转机是在十七岁那年。
那天恰逢我生日,我在阅读,一种无名而来的悲伤笼罩着我,十七岁是一个敏感多疑又思虑过多的年纪,总是莫名忧伤又莫名喜悦,喜怒哀乐全然袒露。
我哭泣了很长一段时间,随即有一股特别的冲动涌上心头,我拿起电话,颤抖地拨通父亲电话,刚开始还是妈妈接听的,我让她转给爸爸,然后支支吾吾一阵之后大声说了句“我爱你”,马上挂断。
当时钻进被窝里,我在想,我是不是疯了。我应该是疯了。我既害怕又兴奋,既紧张又愉悦。
我感觉我终于跨过了一座大山,迈向了新的人生。
当下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一种无条件扩大的爱。
我告诉自己说,在过去的十多年岁月里,我用恨去对待自己的父亲,用埋怨,不满,嫉恨来对待他,何尝不尝试换一种态度,用爱去面对呢?
当我尝试去爱的时候,我在那一瞬间竟然对父亲升起了同情心来,是的,没错,是同情心,我想起爷爷祖辈们的艰辛,想起父亲年幼丧父独立成长,想起父亲养育家庭,为我们姐妹提供教育的不易,想起我们对他的偏见和对抗,想起他自我膨胀的自私和封闭。我竟然开始同情父亲作为独立个体的存在他的一切遭遇。
我开始扩展到事物的方方面面,我开始喜欢不止一个类别的色彩,我开始喜欢五颜六色。我开始尝试不同的服装风格,因为年轻有无限尝试。我开始想要更换不同的发型,跟不同的同学敞开心扉尝试去接纳。我开始不再自我封闭觉得孤单,而是完全坦荡荡走自己的路,过一种完全爱,接纳,宽恕和包容的生活。
当我这样去想的时候,我发现我没有恨的人了,我也没有讨厌的人了。
我发现每样事物我都可以化解,去爱,这种爱慢慢上升到了一种叫做大爱的情怀,当下那个片段,我是真真领悟到了什么叫做大爱,爱一切性格的人,爱一切生物,爱一切植物,爱一切色彩,爱一切情绪,爱所有。
我很庆幸,在十七岁那一年那一刻,那个当下,我有升起爱和宽恕的领悟。
因为那个爱和宽恕,其实是回向到了爱我自己和宽恕了我过去十七年的自己。
2017.1.13
麋鹿巨古
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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