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弄口的笑容

我站在老街的胡弄口，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声音。透过狭小的弄口，我看到一位年纪和我相仿的姑娘正扶着年岁已高的老奶奶一步一步走来。我让出道路，让她们先行，老奶奶朝我微笑致谢。我饱孕的眼泪竟然控制不住的簌簌而落。

我奶奶离去已有三年，至今无法忘怀她的笑容。那年，青瓦檐前阳光从容的洒在她的周身，她安静的坐在摇椅上，眼神呆呆的望着前方似乎期盼着什么。我绕过胡弄口，小步走到她面前。她紧绷的脸顿时舒展开来，挂上了慈祥温暖的笑容，拉着我的手说道，“来了。”我点点头，紧挨在奶奶身边，便向过去一样习惯的听着她讲故事。在故事里不觉天色渐渐暗去，奶奶拿起拐杖蹒跚着往屋里走，我搀扶着她，让她慢些。奶奶摇摇头，“老了，真的老了。”我握着奶奶瘦骨的手，不断忆起小时候的画面，当年的我很是淘气，喜欢玩捉迷藏，奶奶总会利索的在角落找到我的足迹。我爱听故事，奶奶总会摇着扇子为我散去热气又讲着她过往的丰富故事。如今，奶奶异常变的年迈，需要拐杖来支撑她走的每一步，我深切感受到岁月的无痕带走了一个人的青春年华，更抹去了一个人的风茂，只留一副日渐老去的躯体。每当傍晚，吃完晚饭，我们和奶奶寒暄几句就要离开了。奶奶会始终保持着慈祥温暖的笑容朝我们挥挥手，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波澜，轻轻一句，“空的时候多回来。”我使劲的点了点头。此后，我只要有空都会去看望奶奶。我喜欢看她讲过往的时候脸上挂着的笑容，温暖又慈祥，即便布满皱纹的脸上都能找到昔日年轻的风采。这种岁月静好的安逸让我从未想过奶奶有一天会离开我。

直到有一日，我在外出的路上，接到家人的电话，奶奶走了。我整个人都懵了，感觉天地旋转起来，急急忙忙买了返程票赶回老家。望着床榻上的奶奶，苍白的脸庞，停止的呼吸。我不敢相信，原来熟悉的笑容会消失，会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我控制不住情绪的号啕大哭，任泪水冲刷，却再也唤不回一颗心脏跳动的躯体。

晶莹的泪光里，似乎看到奶奶挂着温暖慈祥的笑容，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着。哎，我知道这只能停留在了过去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