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了几集《夏至未至》,像之前看《微微一笑很倾城》一般,觉得乏善可陈。不知道是因为尴尬的演技还是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旁白,白敬亭再好,也撑不起整部剧。
我不看,自然还会有人看的;如同过往每一部青春偶像剧一般,剧中人物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地上热搜,例如“傅小司吃醋”、“程七七黑化”。
偶像剧本身也许并没有什么问题啊,死掉的,恐怕是我的少女心。
说起少女心,我一定是有过的,这事儿估计少有人知道。我在微博讲起自己的少女之心时,上篇推文里的男主在底下留言说:你还有过少女心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女汉子呢。
女汉子,那是后来的事了。
01
最早接触到的可能被拍成“偶像剧”的小说,应该就是《我为歌狂》了,那时候我还真的连“少女”都不算。刚从小学毕业的初一新生,充其量也只能算在“童女”的范畴里。
校园里流传高年级有一个“黑帮老大”,谁见他都得礼让三分,偶尔能听到有关他的情报,
- 明天下午三点,黑帮老大要在东校区操场打拳架。
- 隔壁体校来的黑帮老大要来单挑,这次有的看了。
-下个月的“十佳歌手”他也会参加,听说要为女朋友唱情歌。
通常是雷声大、雨点小,甚至迟迟见不到“老大”本尊。于是对于“黑帮老大”的幻想,我也只能通过《我为歌狂》里的叶峰,勾勒出大概的样子。他或许也是这样的:留着长发,爱弹吉他,不苟言笑,放纵不羁。至于“老大”喜欢的女孩子,我深信不该是从容的样子,起码,多少也应该有一点点麦云洁的影子。
那个时候对于爱情的幻想,大概就是你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我在球场边呐喊助威;你在舞台上劲歌热舞,我在舞台下默默凝望。
同样是那年,“流星雨”也下到了中国的校园。总觉得谈论道明寺的一定都是极右的少男少女,因为左派们,此刻应该都还在欣赏《还珠格格》。
我还没有开始看《流星花园》,就已经对F4的歌如数家珍。那年学校的十佳歌手比赛,被安排在校园进门右侧的阶梯教室,由一群初二初三的学长们自行组织。六年级初一的小朋友们可以去围观,却还没有参赛资格。我在左边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第一次听到了《流星雨》和周杰伦的《双节棍》。
比赛结束,学长们好像还不尽兴,又见一波又一波的人上台,单曲循环地唱着“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那是10月末的一个下午和晚上,我在他们自得其乐的歌声中,陶醉在自己刚刚用潘婷洗过的头发香味里。
其中一个歌唱的不咋样但是胆子无比大的微胖男子,是当时的学生会主席,时隔15年,我们在上海的巨鹿路里约了一个饭局,他一定忘记自己当年还模仿过言承旭。
当然,彼时我还只是坐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学长们把青春折腾出花儿来的小破孩,欣赏不了F4披头散发的美和酷,除了仔仔的眼神,的确勾魂。
放假的周末,我偷溜进我爸的办公室,试图从网站上下载《流星花园》,看了两集就弃了剧。听不惯把“和”念成“汗”,把“乳液”念成“乳意”的台湾腔,也看不懂道明寺对杉菜的爱;藤堂静那样的女人让我觉得充满距离感,而她那样30岁上下的年纪,也还离我遥遥无期。
我听说剧情的走向是杉菜喜欢上了道明寺,这是我永远无法理解的点,如果现实生活中有这么个男的每天对着我搞事情讲难听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会留下阴影。
当然,也得有才行。
02
《流星花园》没怎么看,少女心却被实实在在地打开了。花泽类,代替了叶峰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再后来,就是看郭敬明的《夏至未至》和落落的《年华是无效信》,那是唯二的两部我至今还记得书名的校园青春小说,剩下的,都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即便如此,要不是最近《夏至未至》被拍成了电视剧,我大概也都已经不记得男女主角姓甚名谁了。
郭敬明擅长写横跨时间维度长达10年之久的小说,也擅长制造人物之间毫无来由的矛盾与撕逼,让每一个角色的青春恨不得都是一部部血泪史。那个时候我是不理解的,看书的时候除了自觉代入女主角,意淫被各路校园风云人物捧在手心的感觉,那些翻云覆雨的人生闹剧都被我自动忽略。
直到过去很多年,我才逐渐承认小四和韩少,是真真有才华的。毕竟哪有那么多人,年少时候就能懂得人间沧桑。
同样是89年的姑娘,蒋方舟彼时已经出版了第一本小说,而我刚刚被打开的少女心,还停留在“制造一些愚蠢的偶遇去见暗恋的男生”。我将他类比成“工藤新一”,转而又到处声称自己最喜欢铃木园子,好让大家都猜不到,我暗恋的,到底是谁。
想很久也没有表白,因为我们不在一个班。忘记从哪里看来:爱情中最重要的是陪伴。我笃定第一任男朋友应该是在前后左右桌,跨个班,都已经是“异地恋”。
真正放弃和“同桌”谈恋爱的执念,是出了国以后,因为学校再无班级的概念。
上英国高中前,我读了大概半年左右的语言,闲的蛋疼之后,就开始跟着学姐们真正意义上地接触台湾偶像剧。
她们把硬盘塞给我,说里面有很多,想下什么下什么。那个语言班,北方学生不多,大部分留学生来自长三角和珠三角,台湾人的说话习惯也还算听得懂,学起来也飞快。不仅女生看,男生也跟着看。不久之后,人人都操起一口浓重的台湾腔,动不动就是一句:“干哦,你想怎样啦!”
我的少女心从那个时候开始,被一发不可收拾地炸开了。“工藤新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是我的择偶标准。双商高,学习成绩好,长得帅又专一,最重要的是,他不打架不抽烟不喝酒,总之不是那种小混混的类型。
直到当我看到《恶魔在身边》里面的阿猛,第一次觉得被这样的男生按在墙上壁咚,好像也不错。他扯着齐悦说“记住,你是我的”的样子,似乎也帅过花泽类说的那一句“当你想哭的时候,只要倒立,这样子原本要流出来的泪,就流不出来了”。
再往后,我就记不清先看的哪一部了。《命中注定我爱你》、《下一站,幸福》、《恶作剧之吻》、《绿光森林》、《败犬女王》、《微笑pasta》、《放羊的星星》、《转角遇到爱》、《公主小妹》等等这些,都陆陆续续地存在过我的电脑里,成为茶余饭后的消遣。
徐静蕾说,她小时候对于未来人生的想象全部都来自于琼瑶小说;而我可以很负责的说,最初对于爱情的全部理解,几乎都来自这些台湾偶像剧。那个时候觉得,他们的演员,连真名都充满了“偶像剧”的色彩,譬如言承旭、譬如蓝正龙、譬如立威廉。
即使是到了大二大三的时候,我也还抱着电脑,看《海派甜心》到痛哭流涕;在研究生的宿舍里,和闺蜜聊程又青是不是真的爱李大仁。
少女心,是真真切切地陪伴我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一直到我念完所有大学的那一年,我都还是希望男朋友能够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一个硕大的公仔,陪我去坐摩天轮和旋转木马。
可惜这样的时刻,至今都未曾发生。我少有的几个公仔和萌物,是我那个“少女心”到48岁的妈妈出于自己的喜好给我买来的。
03
如果不是《夏至未至》开播,我大概是不会发现我的“少女心”已经彻底死掉了的。对于偶像剧,再也提不起兴趣来。仔细想一想,是从《继承者们》就开始了的。
以前会洋装成熟地告诉身边的人,电视剧都是编的都是骗人的,现在则是对此深信不疑了。平凡的姑娘不会被看到,随意壁咚的多半是耍流氓,傻白甜也撞不到高富帅;那些王子般闪闪发光的男孩子们最终也只会迎娶门当户对的白富美,咖啡店的收银员又怎么会被大明星爱上。而女人一旦过了30岁,外界似乎也不允许你再对爱情怀抱过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新世相】前两天的文章里写道:
一进入社会,很多人就不敢当少女了。有一个女读者,35岁。10年前刚大学毕业时,她努力地把少女心藏起来,因为怕别人觉得自己是个小女孩,她要求自己必须穿高跟鞋和女人味十足的衣服,觉得“装成熟”才能显得更深刻,获得更多信任。
找到工作从学校搬出来时,把自己的七八个布娃娃和一些“太少女”的衣服一起打包寄回家。她舍不得扔,不想杀死一部分的“我自己”,但也不敢展示给别人。
所以,在这个天天有人喊着“少女是正义”这种套话的年代,很多女孩就像《银魂》里那句台词说的一样,“了解现实的残酷,少女跨入成年的世界”。
每个人都是会不可避免地需要告别自己的少女时代的,告别那些粉粉的装扮,如同告别幼年时候那个爱穿卡通衣服的自己。
人总归是会说服自己长大的,好比现在的朋友圈里,齐刷刷地看起了《人民的名义》;比起霸道总裁爱上蠢萌少女的戏码,这样的剧情似乎更加深刻了。走到生命的某个时刻,也许谁都会明白,现实世界的诸多问题,偶像剧和少女心,是解决不了的。
不过,大众是不忍心杀死少女心的,公众号和商家们是会继续鼓吹少女心,告诉你 “要永远拥有一颗少女心, 去热爱、去探索、去追逐这世间美好的一切”。他们将少女心包装成一种“超能力”,仿佛一经拥有,就能迎来好运。然而真实的少女之心啊,是诞罔不经的春心萌动,也是异想天开的公主梦。
冒着粉红色泡泡的梦,大概是一去不复返了。突然想念起“少女心”的时候,觉得颇有沮丧感的是,自己好像还不能洒脱地说一句,“死了就死了吧”。就算是很没用的一样东西,我也还是希望它只是暂时被身体里哪个小人儿小心翼翼地雪藏了,而不是真的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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