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第二个男朋友是异地恋,我们就叫他S先生吧。那时候和他在一起我真心是有种捡到宝了的感觉。
S先生跟我一样也是美术班的,比我们大一届,已经高三了,经常穿着最简单的T恤或者白衬衫,软软的亚麻色的头发,眼睛很犀利,喜欢咧着嘴笑,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小小的梨涡,个头大概在一米八几左右吧,总之,满足了每个女孩子脑袋里各种玛丽苏情节的一种存在。
我们的认识很偶像剧,那时候我们的教室与高三的教室相连,隔得很近,恰巧隔壁班有个女孩子一直追S先生,女孩很高调,稍微八卦点的人都知道了,后来S先生还被他的同班同学起哄拉到隔壁班门口专门来见见那个女孩。
对不起那时候的我还只是个天天穿着洗的发黄的白色校服晃着马尾辫上课看小说的傻姑娘。对于这些校园八卦我从不感兴趣,因为我一直都是后知后觉的那一种人。
别的姑娘都在看言情小说的时候,我还在和同桌画三八线,别的姑娘都在春心荡漾的明恋暗恋的时候,我却刚刚开启玛丽苏小说之路,还是那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初级入门言情小说。
S先生来看隔壁姑娘的那天,我正好收到了同是隔壁班的一个暗恋我的男孩的一大袋零食,出于一个女孩子固有的矜持,我当即就准备送还给他,甚至我并没有觉得沾沾自喜,反而觉得有些丢脸,原谅我那时候还没怎么开窍。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我拎着袋子在隔壁班门口晃悠,低着头一直盯着窗户里那些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同学,企图在其中找到那个男孩还给他。从左到右转了一圈又从右到左转回来,一转身直接撞进了白衬衫的怀抱,一抬头就是S先生对着我似笑非笑的眼睛,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直到多年后的现在回想起来,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的烈火高阳,人潮涌动,以及S先生那似笑非笑的眼睛。
那时候忽然怔了一下,脑子里浮现一句话。
“爱上你不是因为香车宝马,只是那天阳光正好,你穿了一件我喜欢的白色衬衫。”
我立马甩甩脑袋告诉自己只是被S先生的白衬衫迷恍了眼睛。
就在我低下头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S先生说了一声对不起。
就像当时风靡的一位网络歌手的声音。
我抬起头努力逼迫自己看着S先生的眼睛而不去注意白花花的衬衫——
请原谅我一直用白花花这三个字,那时候的S先生那么高高在上般得站在五月的骄阳下,弯弯的眉眼白白的衬衫,好看的让我一时失神忘了思考。
像是站了很久,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呆呆愣愣的,猝不及防间,S先生忽的弯下腰来,在离我只有十几厘米的地方停止了动作。
我下一大跳,而S先生身边的那群学长们不怀好意的哄笑几声各自离开。
可以想象到自己当时的脸有多红,像是在发烧一样烫烫的,分不清是因为羞赫或者被太阳晒得。
就像天后王菲在流年里唱的一样,“你在我身边,只打了个照面,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被S先生吓着回过神来向后退了一步,我惊叫了一声,有些责备的意思,可是声音小小的,听起来更像是娇嗔。
S先生笑了笑,又说了一遍对不起,心里像是嚼了炫迈一样有只兔子不停的在蹦哒。
推开他,地上的零食都没拿就跑回了班上。
我趴在课桌上,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彼时阳光明媚的不像话,透过玻璃窗户撒在我的头发上,细小的尘埃逆着光轻轻跳跃着,像是在告诉我:
“傻姑娘,你完蛋了!”
再次遇到S先生已经是暑假了。
我不知道原来S先生竟然跟我在同一个小区。
他在B11栋,我在C15栋,中间隔了一片人工湖与一座小公园的距离。
遇见他的那天下着不大不小的雨,我踩着夹拖去门卫室拿快递。
门卫室不大,所有的快递都堆在专门的桌子上,我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正准备求助门卫大叔的时候,S先生就像天降神兵一般突然出现了。
是在找快递吗?他问我。
我愣了愣,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他的眼睛,这大概是所有傻姑娘的通病吧?遇见异性总是有自卑的感觉,觉得自己这里或者哪里还不够好。
喏,是这个吧?他递给我一个写着我名字的快递箱。
嗯,是,谢谢。
我低着头,心里像是遇见了闪电一般,波澜不安,或者说受宠若惊?毕竟像我这样平凡无奇的姑娘,又有谁会记得我的名字呢?
可是现在身为玛丽苏男主人公的S先生却记得,还准确无误的找出了我的快递。
我是有些诧异的,曾经在微博上看见过一句话:“长得漂亮真好,世界都会对她宽容一点。”这话是不错的,就像李代沫吸毒被抓,网友叫他好好改正戒毒便再无下文,柯正东吸毒被抓,网友无不鼓励着他,约好不离不弃等他出狱,大抵这就是颜值高的好处了。
我这样的平凡姑娘,低到尘埃里都开不出朵花儿来的姑娘,有着无比清晰的自知之明,何况上一次尴尬的会面我还清楚的记着。
伸出手接过快递就准备跑开,谁知道他并没有松手,我一个猝趔,扶住桌子。
我也是拿快递的。
他说。
我点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些什么,问他,你也是这个小区的?
对啊。他笑了笑,又露出来那个温温润润的小酒窝。我住在B11,这是我的名字。
说完他递给我一个快递袋,我盯着看了半天。
原来,他是S先生。
原来,他就和我住在一个小区,一个人工湖小公园的距离。
原来,他知道我的名字。
我开始有些暗暗自喜,真想大叫一声,嘿!玛丽苏姑娘们,我正在和你们的男一号在一起呢!
他看着我一直在笑,我像是被一颗瓦数超级大的镁光灯盯着一样,浑身不自在,却又浑身自在死了。
谁叫那是S先生呢!
他突然伸手拿过我的快递,掏出手机拨弄了几下,又还给了我。
他是在记我电话吧?
我的脸又开始发红发烫,不等他把快递递到我手上,我就伸手抢了过来,说了句我回家了,就奔向了雨中。
我猜那时候S先生一定在我身后偷偷地笑。
到家没一会,手机就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姑娘,你的零食还在我那呢,巧克力挺好吃的。
他叫我姑娘诶,我盯着手机屏幕嗤嗤的笑了起来,将他的号码保存为“S先生”又马上给他回复短信,甚至都忘记了女生最爱的事情,拆快递。
好吃吗?那是别人送给我的,那天准备还给别人的。
没一分钟,S先生的信息又来了。
是吗?怪不得味道不咋地,下次想吃告诉我,我买给你吃好了,不要吃别人的。
看了这条信息我的脸真的要烧起来了,YY了无数S先生对我的态度与想法,他是不是喜欢我?心里像是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烟花同时绽放。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我们真正在一起已经是暑假开始没多久的时候。
可能之前做梦也没想到,就这么跟S先生在一起了,还是S先生追的我。
这算不算是屌丝逆袭?
我问过他,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呢?好姑娘这么多,我还是最平凡的那一个。
S先生没有回答,只是神秘莫测的笑了笑,说了句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我大概知道什么意思了,咧开嘴对他笑,眼睛都眯起来了。
受宠若惊。
整个阳光灿烂的夏天里,我们一起骑单车,将这座城市逛遍,早上的早点摊,下午的茶餐厅,晚上的宵夜与夜市。
当然是他载我,哦对不起我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如今已经二十岁了的我还不会骑单车。
时间久了,我知道哪家的冰激凌最正,那家店里的香蕉船里面的巧克力酱特别好吃;哪条街的麻辣烫每天客人爆满,里面的玻璃瓶盐汽水超级棒!哪家饭馆的麻辣小龙虾味道超赞,还很新鲜干净,我还知道哪条街的衣服好看不贵,穿出来跟模特街拍似的,每次去的时候店里的老板娘都夸赞我:
“你和你男朋友真登对!”
那时候S先生总会臭屁的说,“我眼睛近视,所以我们才在一起的。”
S先生没说完这句话,我都会揪着他的耳朵使劲扯,他疼的龇牙咧嘴。我们却乐此不疲。
暑假刚过一小半,S先生接到学校拿通知书的电话,回来的时候,我们坐在人工湖边的小木桥上,S先生有些难过得告诉我,他被江西的一个三本学院录取了,我知道,江西离这里很远,最起码对我来说。
我笑笑没有说话。
S先生以为我在难过,突然把我抱在怀里,而那时候,觉得有些失落。
为了让我高兴点,S先生特意去同学家借了一辆摩托车,顶着烈日,他载着我,去了黄山,我们又去了一次高二学校组织去写生的地方,西递宏村,黟县。
我们一起去那个会算命的老奶奶开的茶馆里喝了一壶兰贵人,央求着老奶奶给我们算一卦,老奶奶摸了摸S先生的额头说,你以后会娶一个你家附近的姑娘,当时我们高兴的碰了起来,而且,我们真的并没有告诉老奶奶,我们住在一个小区。
S先生为了感谢老奶奶为他看命,特意买了一罐兰贵人送给了我,那时候我们真的坚信不疑的以为,他就是会娶我,非我不娶的那种。然后我们还去东园买了一对情侣手链,接着跑到露天烧烤摊叫了五十多块钱的烤串,还吼了一首《相见恨晚》,最后去了那个叫天天向上的酒吧里喝了两瓶啤酒——那是我第一次去酒吧。
哦对了,我们还偷偷坐火车,去了南京,去的时候天气不好,下着小雨,我们在举着伞在夫子庙逛了一整天,吃了六个甜筒,喝了三杯奶茶,准备买情侣装的时候,S先生喜欢上了素白稳重的衬衫,而我却看中了和爱情公寓里唐悠悠与关谷的同款恐龙情侣T恤,我们僵持不下。
S先生说他穿不出去那么幼稚的衣服,我说我从来不穿衬衫,要是穿衬衫我就不和他见面了,最后没办法,S先生把那两种类型的,一共四件,全都买了下来,我们约定好,一三五穿衬衫,二四六穿小恐龙T恤。
后来S先生一直叫我,你好啊小恐龙。
那时候是天天都阳光明媚的暑假,虫和蝉的叫声,陪伴了我们一个夏季,我们带着单反,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拍照留念,暑假结束的时候,我们已经洗出来了一本影集。你送给了我。
那是我收到过最棒的礼物,也是最难过的礼物。
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
临近开学之前,S先生就去了江西,我还留在这座小城市,奔赴高三的战场。
离别那天我送她去车站,我们穿着白色的情侣衬衫,我站在S先生身后,没有流眼泪,只是心里空空的,像是一个宝贝被自己弄丢了。
开始检票的时候,S先生站在长长的队伍里,我突然无比感伤起来,眼眶开始酸涩发涨,S先生回头看了我一眼,突然离开队伍,跑了过来,弯下腰双手捧起我的脸,在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又盯着我看了一会,转身淹没在长长的队伍中,蓝色的行李箱与白衬衫的S先生,那时候我觉得,这组合真的是帅爆了!
S先生走后没几天,我也开学了,年底就是美术外省考试。
我的省内成绩一塌糊涂,名次两万多,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可能只能上大专了,可是我不甘心啊,冬天在那么冷的水里洗画布画笔,夏天回寝室了在闷热的寝室练习速写,每次上完课都累成狗,浑身脏兮兮的,结果却是这样的成绩,除了我对美术毫无天分以外,我找不到理由为自己开脱,毕竟努力过。
学校每天都在给高三生减压,每个宿舍排查手机,甚至用上了屏蔽仪,金属探测器,搜到手机当场就摔碎,实际这样减压上却越减越多。
而我与S先生,也从每天联系,变成了半个月联系一次,好在,我们并没有因此而生疏冷淡。
每天背着沉甸甸的画袋,拎着脏兮兮的画箱,我也会想,S先生现在是不是和我一样,奔走在画室与寝室之间?
我每天都在努力学习,希望进步,就是想等年底省外考试可以过一个学校。
S先生每次联系时,都会鼓励我努力,然后告诉像老朋友聊天一般告诉我说,今天上了哪些课,哪门课的老教授特别喜欢吹牛,周末去了哪里玩,见到哪些人,哪条街的夜市里情侣装超级漂亮,说等我毕业了一定要带我去一次,说看见有个穿蓝外套的姑娘背影特别像我,但是脸没我好看,晚上食堂里的红烧排骨吃出了小石子,说半夜寝室卧谈会的时候大家都在晒女友,你把我们一起吃冰激凌的照片拿给他们看,你说简直完爆那些浓妆艳抹的胭脂俗粉,然后你问我,“有没有想我?”
我点点头说想。
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
日子在我的画笔下轻轻晃动,一笔,两笔,三笔;一天,两天,三天;上百副画的时间过去了,于是,时间接近年底了。
期间的国庆节,S先生回来过一次,见面那天他并没有告诉我,等我从学校放假出校门的时候,S先生正站校门口的石狮子旁边,我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咧着嘴笑,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接过我的画袋与画箱。
S先生的头发短了些,眉眼像是都沾染了成熟,黑色的针织衫里面依旧是白色衬衫,站在那里,好看的不像话。
哪怕周遭都是躁动的人群与来往的车辆,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耳朵像是失聪了一般,只剩下风吹动的声音,以及S先生的那句“娘子,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我的眼泪就是在这么猝不及防间,就掉了下来。与日俱增的思念像是开了闸般倾泻而出。
从我的眼里。
你走,我忍住哭泣,你来,我放肆眼泪。
我跟在S先生身后,慢吞吞的走,S先生一回头,看见我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停下来,扯起衣袖就往我脸上擦,很用力,磨的我脸生疼,他问我,怎么哭了,不是回来了吗?应该高兴才是。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眼泪却越来越多,甚至站在大街上,直接开始了嚎啕大哭。
S先生扔下画箱,紧紧的把我拥入怀中,下巴用力的抵在我额头上,嘴里不停的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挣扎,贪恋他一分钟的温柔,也是好的。
那时候我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话。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年底的时候,我开始准备外省考试了,连放假,都很少联系S先生,我们的电话少了,信息也少了。
最后一次通话,我正在画速写,老师布置的一千副速写,接电话的时候我有些不悦,问他干嘛这时候打电话,我还有近一千副速写没有画完。
S先生很委屈啊。
他沉默了一会,说,小恐龙,这段时间我们不要联系了吧。
我的碳铅啪的一下,笔头断了,速写纸上那个坐着的老妇人脸上留下了突兀的一笔。
我以为我听错了。
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再问,电话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毫无征兆。
我愣了愣,这算不算就是分手了?
S先生还是熬不过异地恋,哪怕我们拥有一本影集,一盒兰贵人,两套情侣装,还有许许多多餐厅甜品店电影院情侣衫店的会员卡还没有用,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那些东西不过是些废品。
回到学校我的一千副速写只完成了两百多副,老师拿着根最粗的画笔,啪啪啪的打了我八下。
我抿抿嘴,脸上哗啦啦全是泪水,老师以为我是疼的,我哼哼唧唧说不是。
老师停下手,说你回到位子上去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明明我就是皮厚的要死的人啊,怎么会打几下就哭了。
傻逼。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难过,为什么毫无征兆的就这样了。
晚上我问偷偷带手机的同学接来手机,等上扣扣,看见他在线,我问他为什么啊,问他怎么这样,问他真的要这样吗?
我甚至给他打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响了三声就被挂了。
第二个关机。
第三个也是关机。
可是S先生自始至终都没有给我一个解释。
那时候,我不是没有想过,去江西,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让们就这样无疾而终。
我也曾幻想过,是否是S先生在大学里遇见了让他一见钟情的姑娘,所以抛弃了我这个“糟糠之妻”,我恨不得想翻山越岭披荆斩棘的去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有多相爱,看看她到底有多美,再看看,还有什么,能让我心如死灰。
到底意难平。
我曾经写过一篇日记,里面大致有这么一段话:
“总是觉得我应该是昂着头的,不会有任何事物让我软弱或屈服;我总是理智的,总是独树一帜的,总是固步自封的;哪怕有那么一次,我败的丢盔卸甲,我也不会让感情自私的独占鳌头。”
我总算知道,毕竟那时候不曾真正经历过谈情说爱,以往的小打小闹,都算不得什么。
劝别人的话永远对自己是最没有效果的,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日子就在这样我不停询问,S先生默不作声的问答里穿过去。
我也不再自寻无趣,将S先生的手机号跟QQ号全部拉黑了,逼自己毫无退路,只能大步向前。
因为我以为船到桥头自然直。
年底就开始考外省了,不像省内考,学校不统一安排,我走的那天,是和两个室友一起的。
还是那个火车站,连检票员都一样,那个胖胖的大叔。
画袋面积大,很累赘,好不容易找到位子坐下来,突然的放松感觉自己像是被脱了水的蔬菜。
掏出手机,发现通知栏上360拦截提醒有一条拦截短信。
点开来,是那个熟烂于心的号码。
“今天艺考吧?能不能把我拉出黑名单?”
是许久不见的S先生。
说心无波澜是假的,我装作满不在乎的回复:“有什么事情发信息吧。”
其实我更想说,我们都分手了,还干什么偏要断藕连丝?
好不容易做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来,装出事不关己的姿态,S先生一句话,就全部破功。
怎么说呢?
S先生,你是我新生的软肋。
我还是把S先生拉出了黑名单。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还喜欢他。
到了考点附近找了个特漂亮的酒店,S先生的电话没一会就如约而至。
“你别这样,你误会我了。”
“嗯。什么事说吧。”
“我……你加油。”
“嗯,拜拜。”
就这么简单,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误会了什么。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知道什么,就越是想知道什么,表面上功夫做的再好,心里的疑问确实越来越大。
晚上的时候,我跟另一位姑娘躺在床上聊彼此的前男友。
姑娘说她的前男友劈腿了才分的手,她说他们也并没有很相爱。
“那么你呢?”
姑娘问我。
我吗?我也不知道,总之,算的上是无疾而终吧。
我说。
我们聊到很晚,旁边的两个姑娘已经睡了,我还在辗转反侧,调出S先生的手机号,编辑了好长好长一段信息:
“你知不知道,那家冰淇淋店又在城东路开了分店哦,我昨天去家乐福的时候碰见了那个情侣衫店的老板娘,她问我,‘你的男朋友呢?’我说她不要我了,她不相信呢!昨晚去步行街那吃麻辣烫的时候,胖胖的老板还以为你也在,给我加了两块钱的鸭血,我也没有叫住他,自己一个人吃完了,还喝了两瓶橘子口味的盐汽水。前几天去电影院看了华仔的盲探,最后里面华仔演的庄士敦虽然没有和自己的女神在一起,却找到了真爱何家彤,他们真好。那么我们呢?”
打完字,我愣了一会,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快删完的时候,S先生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对不起。”
这是我接了电话后S先生说的第一句话,对不起什么呢?我不知道。
什么,对不起什么?我问他。
S先生顿了顿,说小恐龙,你误会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但是我没有说过要说分手啊!
是吗,我哼了声。
你都说不联系了,我误会什么了?
S先生像是急了,我以为你要好好备考,不希望我打扰,我也怕我们的感情耽误到你,你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我怎么会相信你说的呢?
我继续咄咄逼人,那你知不知道,我这么些天是怎么过来的?我给你发的那么多信息与留言,你有回复过我吗?每次回家都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以为会有你的解释,再不济也会有你给我的只言片语,可是呢?
S先生不再说话,我们就这么沉默着,手机里都是电磁波的声音,安静的不像话。
明明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我却像是能听见他的呼吸与心跳一般。
清晰。
过了好久,S先生突然开口,带着满满的哭腔说:
小恐龙,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因为我喜欢你。
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狠狠地砸在被子上,悄无声息。
S先生继续说,我知道你这么多天一定很难过,我也是啊,我也很难熬,捱过这么多天我才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我有好多话好多话想对你说,你不是以前问我好姑娘那么多为什么偏偏看中你吗?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高二就认识你了啊,每次在学校遇见你都想跟你打招呼,告诉你我们是邻居,时间久了,我才知道,原来每次在人群里搜索你不是因为我们住在一起,而是我喜欢你啊,我还想带你来婺源看一看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我给你拍照,还有滕王阁我还一次都没有去,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去,你不是喜欢看那个电视剧仙女湖吗?我想带你去,还有,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每次吃饭我都好想带你一起,吃甜品,吃双皮奶,吃鱼吃虾,吃螃蟹,你不爱吃的像以前一样都丢在我碗里就好了,你忘了吗?宏村的老婆婆还说过我要娶你呢!
我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心里所有的不安与难受一下子像是找到了出口,开始温暖起来,我想装出严肃的样子来,可是一开口都是浓浓的鼻音。
然后S先生突然问我:你原谅我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没有原谅。不能这么轻易原谅。
S先生的声音也是浓浓的鼻音,他说,那我要怎么办,要怎么办你才原谅我?
“那你来找我,明天中午我建工,我要见到你。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醒来的时候手机还在手上,只记得昨晚抱着手机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S先生隔着电话一直说着对不起。
起来的时候天气很好,外面大大的太阳,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几次在别的城市遇见的大晴天。
已经报了三个学院的名,上午只有我有考试,我一个人背着画袋看着站台上的公交站牌,一个个的路线分好,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换了两次路线,到达考点。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活了这么大,是最最孤单的一次。
我曾在日记里写过这么一段话
“所谓最孤单的时候,
大抵是一个人坐公交车窗外整座城市的狂欢与自己格格不入的时候。
大抵是一个人入夜后将满腹心事写在手机便签与空间留言上自我舔舐的时候。
大抵是一个人徘徊不定思虑再三做一个放手一搏的决定的时候。”
上午色彩考完的时候,人都奔涌向大门,我被挤在最后面,画架在考试前被人踩断了,整场考试一团糟。我拎着画箱,跟着人流满满涌出考场。
“美女你好。”
一双微微带着汗渍的手,捂在我的双眼,熟悉的声音。
S先生!
我伸手拔下覆在我眼皮上的手,故作镇定的问他,你回来做什么。
因为你啊。
S先生回答的理所当然,低着头,眼睛里像是盛满星光一般,熠熠生辉。
你……昨晚来的?
我问的小心翼翼,我怕他的回答一下子就让我原谅了他。
是,S先生说,昨晚坐了一晚的火车。
那又怎么样!我扭过头去,错开他的目光。
我怕你就这么放弃我了,我们还有一张冰激凌店里的会员卡里面的一百块钱还没有吃完呢。
S先生双手扳过我的头看着我的眼睛,咧着嘴对我笑着,我脑子一抽,甚至觉得他白花花的牙齿漂亮的不像话!
对不起我不太想原谅你。
我盯着他的眼目不转睛的说。
我就是这么个做作的女生,想尝尝痛不欲生的感受。
没错,做作。
说完话我转过身去直接回了酒店。上公交时候我回头,S先生没有看我也没有跟过来。
我以为我真的弄丢了他,心里开始有慌乱与不安,甚至下午的素描考试我也没有画完就出了考场。
我慌乱,不安,担心,甚至后悔,但是我没有打一个电话给他。
我以为他受不了我这么些小小的考验于是回头是岸了。
后来我知道,显然是我低估了他。
晚上跟朋友吃完晚饭我借口一个人出了酒店,附近的万达广场门口有一个大大的水晶球,有两层楼左右高,我一个人站在旁边细细观摩。
周围都是拍照留影的情侣,耳边是广场播放的当时很火的电影《小时代》的插曲《Are you with me》
一回头,S先生捧着一束满天星,冲着我笑。
现在回想起来,那首《are you with me》可能是我整个年少时期听过的最热血澎湃最温婉动人的情歌了。
你知道金岳霖吗?他一生只爱了一个姑娘林徽因,到死心里都只有她,我希望我能做你的金岳霖,好不好?
S先生说这段话的时候背景音乐还是那首歌。
“can you hear me
此刻我多需要你
are you hear me
请你在给我勇气
让我和你肩并肩站在一起
……”
我还没有说话,我身后突然绽放了许多烟花,倒映在S先生盛满星光的眼睛里,一簇一簇,美得惊心动魄,那时候我想,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烟火,就是在S先生的眼睛里,哪怕后来我去北京,去上海,去西雅图,见过这样或者那样的巨大的烟火,我最怀念的,最惊艳的烟火,还是盛开在S先生的眼里。
好站在那里久我都没有开口,S先生也不动,就这么看着我笑的温温润润,直到烟花放完,我才接过S先生手上的满天星,突然踮起脚尖,亲吻在了他的唇边。
我看见S先生的眼睛突然放大,然后满是惊喜,对我说
“我爱你 姑娘”
很晚的时候,S先生问我要不要吃东西,我说好啊。
他说站在这等我。
然后挤进了人群,我的目光却一黏在灰色大衣的背影上。
总是这样,就像他头戴王冠,满身荣光一样,无论多拥挤的人群,我都能分毫不差的搜索到他。
哪怕他青衫白衣。
S先生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他的右手别在身后,我以为是礼物,笑嘻嘻的看着他。
什么东西呀,拿出来吧别藏着了。
S先生没说话突然单膝下跪,从身后拿出一把烤鱿鱼串很严肃的对我说:
小恐龙,嫁给我吧!
我唰的一下站起来了,愣了一下,继而笑的前仰后合,点点头。
好啊好啊。
然后伸手接过一大把鱿鱼串,吧唧吧唧的开吃,一股我最喜欢的孜然的香味。
S先生没有立马站起来,他依旧单膝跪在那里,抬头看着我,嘴角噙着笑,眼神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那时候我告诉自己,我可能完了。
别说钻戒了,他不管是拿着鱿鱼串还是狗尾巴草,我可能都会点头说好。
这算不算是沦陷,我想我应该是全军覆没丢盔卸甲了。
原没原谅其实早就原谅了
懂不懂口是心非?
我就是想知道S先生会拿出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件事。我相信很多女生在这种事上心理活动和我一样。
我吃鱿鱼串的时候S先生接了个电话,站在离我不远处,侧过身体,我以为是学校的事,问他
是不是学校里有事?
S先生扯了扯嘴角,脸色晦暗不明,没有什么大事。
那你怎么不太开心啊?
我又咬了口鱿鱼。
S先生勉强的笑笑,没有说话。
我心里第六感告诉我,可能是他学校出什么事了。
我递给他一根鱿鱼串,S先生准备伸手接的时候,手机突然掉在了地上,还没有灭屏,我看见屏幕上,联系人界面有个备注是大老婆,我装作没看到,其实心里傲娇的不得了。原来平时叫什么小恐龙,心里早就叫老婆了!
想想那时候我们真是纯洁的不得了。
S先生脸红红的,立马捡起手机,我调笑他,这么大了还脸红。
S先生还嘴,比你好,皮厚的不要不要的。
我没说话,笑嘻嘻的挽着他的胳膊摇呀摇。
晚上S先生送我回酒店的路上拉着我的手问我,你是谁的媳妇呀?
我抬头看着他,是你的呀是你的呀。
那你喜不喜欢我呀?
不喜欢不喜欢!
那我偷偷带你私奔好不好呀?
好耶好耶!
S先生回江西的时候我已经考了两个学校了。
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他,因为他说不想看见我难过的样子,说叫我等他回来,再高高兴兴的去接他。
我说好,声音是浓重的鼻音。
S先生弯腰亲了亲我的额头,然后我们在公交站台分别,S先生上了二三五路公交车,我转身走回了酒店。
心里没有预料的那么难过,我知道因为寒假就快到了。
S先生离开后我又报考了五个学校,全部考完已经五天后了。
时间不紧,年后还有考试,我就踹了张银行卡跑去了江西。
我做这一切S先生都不知道,无聊的时候也幻想会不会跟一般的狗血剧一样在他的学校看见他和别的女孩出双入对。
我是坐火车去的,火车这种东西,是我最讨厌的交通工具,没有之一。
坐了将近五个小时我才到江西,中午到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周围都是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我正要奔向这座城市唯一与我有关联的,他爱我我爱他的那个人。
想想浑身就充满力量。
随人流出站的时候顿时有种孤单的要死的那种心情,但我还是忍住了向S先生求助。
其实我希望的是S先生会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轻拍我的肩头,在我转身的时候一把抱住我,深深拥我入怀。
好吧我又矫情了。
我不知道他学校的路线,拦了辆出租穿过好几条街,灯红酒绿的恍花了我的眼,但我知道,我的风景就是我的目的地,那就是S先生。
花了快半个小时才到S先生的学校。
大洋五十三。
到学校门口的门卫室的时候,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我向正在执勤的校警借了手机,向S先生发了条信息。
“S先生,有你的快递在门卫室,请十分钟内过来签收。”
发完后心里激动的要死,我穿越了大半个城,终于要与我心心念念的他相聚。
我裹紧了大衣,冬季的夜晚还有不小的凉意,风吹的我披散的头发肆意飞舞,像我莫名紧张欣喜的心情,恍恍惚惚。
他正在干什么呢?
吃饭?
睡觉?
或者在图书馆?
不不会的他不爱读书,顶多在画室耗着。
他见到我会是什么样?
惊喜?
激动?
我想都会有的。
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约摸就是S先生,我赶紧躲在校警身后。
校警大叔笑呵呵的问,来看你男朋友吗?
我点点头,是啊,他还不知道。
大叔低叹一声,现在的小姑娘啊!
大叔,我什么快递啊,我最近没逛淘宝啊?S先生走到门卫室问。
站在外面的大叔向他招招手,说这快递有点大,你拿不拿得动啊?
S先生有些诧异,啊?
大叔一把把我拉出来说,喏,这个大快递。
我站在那里,突然感觉寒风不再凛冽,温柔的像春日的晚风,昏黄的路灯一下子明媚的像舞台上的镁光灯,全部都聚焦在我的S先生身上。
是我。
我说。
S满脸惊讶,我抬手拨了拨头发对他笑笑,S先生走过来一把拉住我就朝学校里走去。
我一个猝趔,搞不明白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回过头大声的朝门卫室喊道,谢谢你大叔。
S先生拉着我走了好长一段路,一直走到了一片人工湖旁边停下来,我没敢说话,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你怎么来了?S先生问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我不能来吗?还是你有什么秘密呀?
S先生抿了抿嘴唇,突然声音提高了好几度
你是不是傻啊?谁叫你来的啊?你没事乱跑什么跑,这么爱瞎逛吗?干嘛不好好待着考试?你缺心眼吧你?
在听到S先生吼第一个字的时候,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奔涌而出,就像决堤的洪水。
这结局和我猜想的怎么一点儿不一样?明明嘴巴还笑着,心里像是灌满的苦瓜汁一样,又苦又涩,满满的从眼角溢出来。
因为你啊。
我沙哑着嗓子,一说完这句话,S突然就把我抱在怀里,紧紧的我都快喘不过气,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指腹在我的脸颊上摩挲着。
我继续说
我就是傻啊,没有人叫我来我就是想来,我就是想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我不爱瞎逛,我就愿意在你身边逛来逛去逛给你看,我就是缺心眼,还不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啊!
我说完的时候脸上突然有滴水落下来。
S先生把我脸碰起来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然后轻轻的亲吻我湿漉漉的眼睛。
我轻轻的说
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S先生的动作一顿,然后对着我的耳边吴侬软语道
喜欢,我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在江西待了两天,还有一天就要放寒假了。
S今天有考试,我拿着他的手机和外套,老老实实的坐在主教门口等他出来,然后带我去夜市。
离结束考试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我的手机没有电了,我拿着S先生的手机,准备登上我的QQ,退出他的之后,我发现他还有个账号,昵称就是S先生的外号,大马猴。
手贱。
我就点了进去,顺便逛了一下大马猴的空间,留言只有他自己和一个陌生人的,全是想你爱你。
那个陌生人的空间我也逛了一遍,同样很贱很暧昧。
qq联系人只有一个人,是那个女的。
聊天记录很暧昧很暧昧,甚至没有和我说过。
那时候我觉得整个人都傻掉了。
这算不算是捉奸?
眼睛突然下起雨来。
哗啦啦,哗啦啦。
心里像是被人用刀片划得血迹模糊,说什么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我将手机塞进S先生的大衣口袋,将大衣放在他考场门口,回去拉着我的行李,去了火车站。
买了一张马上就要离开的火车票,孤零零的坐上去。
嘿!
明明这座城市来的时候温暖的不像话,走的时候却如坠冰窖。
火车开动的时候,S先生的电话打了过来,挂断,关机。
觉得自己真他妈傻逼一个,瞎了眼爱了狗!
日子依旧这样不急不慢的走过去,寒假S先生不停的打电话,发信息,道歉,对不起,我都没有回,我发现,一个人冷静的时候,真的像个冷血动物。
后来他开始去我家蹲点,我就去了外婆家。
再后来,一整个暑假过去了,我开始备战高考,S先生也不在纠缠胡闹。
这算不算是同心而离居?
我还喜欢他,总是夜深人静将熟烂于心的QQ输进手机,偷偷看他的空间,然后删掉记录。
空间留言全是他自己的,这个习惯他还是跟我学的,喜欢自己在自己的留言板上说话。
上面全部都是道歉,说那个姑娘只是玩玩,一个意外,没有真的喜欢她。
没有真的喜欢她?
那就是无实意。
文言文中“焉,尔,也”等等这类语气助词,无实意。
那个姑娘被他说成是语气助词,那么我呢?恐怕人家还不知道我的存在吧,我连个语气助词都算不上。
后来我们重逢他告诉我,他是黄钻贵族,删掉他也看得到。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浓情蜜意 此话当真?
后来我们又遇见,在我大一的时候,S先生依旧翩翩少年,良工画匠,而我却早就远离画笔,学了跟画画八竿子打不着的电子商务。
如果不曾再遇见他,我可能都不会再记起他了。
你看,兜兜转转,我们分开了,又遇见了,然后呢?是不是又分开,又遇见?
我不是白流苏,S先生也不是范元柳,不会有谁会用整个香港的沦陷来成全我们。
他特意来找到我,没了往日的针尖对麦芒,也没有了曾经的故作冷漠,我想我心里还是有S先生的。
他见到我的时候是在我的寝室楼下,三三两两的情侣像是生离死别般在宿管阿姨的注目礼下互诉衷肠。
学生不知疾苦。
直到今天我还清楚的记着,那天天气不算暖和,S先生却穿着我们的情侣装,嗯,你们猜的没错是小恐龙那件。站在楼下的大玉兰树下面,咧着嘴巴对我笑。
这果然是我认识的S先生。
他问我,“终于又见到你。”
他问我,“你还在生气吗?”
他问我,“有没有想我?”
我说没有,没有没有。
像是有些无奈般,在我没刷牙没洗脸踩着十二块钱的夹拖拎着六块五的麻辣烫经过S先生身边的时候,他一把反扣住我的脖子,一只手在我乱糟糟的头发上使劲乱揉。
我一个踉跄,抬起头来翻了个在S先生眼里可爱无比的白眼——指不定早上没洗脸连眼屎还叭在脸上。
拍开他的手我转过身来,“要不是有看见你了,我差点就忘了还有你这么号人。”
S先生倒是不以为意,拉着我拎着麻辣烫的手对我说,“我好想你啊。”
我看着他水灵灵的大眼珠子忽闪忽闪的,差点没给我陷进去,低下头,反手拉着S先生走到人工湖边的小石凳子上。
“小恐龙,你是要拉我去私奔吗?”
“拉你去侵猪笼,沉尸。”我面无表情。
“哎呀呀,你舍得吗?”
“有什么舍不得,你个劈腿男。”想来我似乎是有些咬牙切齿,但当时并没有发觉。
S先生眼角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却浑然不知,鱼尾纹倒是很清楚。
“我知道对不起,你要不要觉定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
态度诚恳,如是不曾认识他,不曾发现那个丑陋的事情,我想我还是会感动涕零的娇羞着投入他的怀抱。
嗯,至少以前会这样。
“可是我忘不了你劈腿啊。”我说。
我把S先生的双手抬起来,把那碗香蓬蓬的麻辣烫放在他手上,拨开筷子夹了块鸭血放进嘴里。
S先生有些错愕,接着又笑意盈盈的掏出纸巾递给我。
这习惯好像是以前我给他养出来的,我们都没习惯带纸巾,每次吃完东西都会拿他的衣服擦嘴巴,后来S先生没办法,养成了每天带纸巾的好习惯。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就这么等着我吃完了起身把饭盒扔掉再回来坐下。
我擦擦嘴巴,又毫无顾忌的剔了剔牙,然后看着S先生的眼睛问他
“你说吧,要我怎么办,怎么和好,我以为咱俩你侬我侬,我以为咱俩真情实意,我还以为咱俩天长地久,现在说出来真他妈的笑话啊,原谅什么鸡巴玩意儿,你那是出轨啊,劈腿啊,说句你不爱听的,即使我原谅了你,你再给我发什么我爱你我想你我喜欢你我还都嫌膈应的慌,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狗改不了吃屎啊?”我知道我话说的很难听,但是对不起,我更喜欢快刀斩乱麻。
S先生抿了抿嘴巴,缓缓的开口,“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已经和我爸妈说了我们在一起的事,我这么说,不是拿我爸妈来绑架你的感情,我是真的认错的,那时候是我无聊才犯的错,我知道解释什么的都是狗屁,所以我就来找你了,我又来了。”声音空凉而冗长,融化在了凉凉的风里。
怎么说呢? 我还爱你,但是已经没有了非在一起不可的勇气。
如果人能够摒弃掉一个习性,我一定会选择好奇。
有句话是说的不错的,好奇心害死猫。
那只猫要不是好奇陶罐里的东西,也就不会被烫死,所以说有些事知道的还不如不知道。
我不知道S先生是什么时候走的,自那之后他也不曾找过我,我也没有心思再去想他,那时候我要开始准备四级考了,整天躺在床上ABCD,倒是像古人每天之乎者也一般。
人一忙就没时间胡思乱想,这话不假。
在我考完试当天晚上,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该和谁说,鬼使神差的就打开QQ输入了S先生的号,点进名片一看,真是呵呵哒,名片上一张照片赫然就是两只手,一大一小,上面带着两只表,一大一小,一模一样。
呵!他们是大头儿子小头爸爸吗?还大手牵小手!
我努力不去想最坏的事实,可是眼睛突然就酸涩发涨起来,像是要有什么喷薄而出却又堵塞住了,心里如同灌满了冰水,冰到有那么一瞬间的窒息,呼吸都像是在置之死地而后生,有那么一个词,如坠冰窖。
嗯,我去年买了个表。
你看,不过个把月,狗果然改不了吃屎。
后来我又不死心的给S先生发了条信息,每条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波澜。
我说“小恐龙快死了,你要不要回来看看?”
我说“你不是问我要不要决定原谅你吗?你不要听答案了吗?”
我说“是真的要和我彻底分手了是吧,好,祝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年轻总是这样,做什么都要歇斯底里毫无退路,好的时候恨不得歃血为盟,坏的时候宁愿割袍断义,断了所有念想与后路。
可是人都是贱骨头。
我承认那时候我真是自甘下贱的要死,活像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妃,垂死挣扎毫无用处并且奄奄一息,可是怎么办呢,现在只剩我一人苦苦挣扎我。
祝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自那以后,再次听见S先生的消息,已经是几个月后了。
母亲打电话跟我联系了一下感情,在做了诸多铺垫以后,再以“女儿,我问你件事”为开头,以“我跟他妈妈明确说了,你们这么小不可能在一起的,我跟她说你有男朋友了”为结尾。
我像是打了一针吗啡,所有的疼痛也好酸涩也好一瞬间都被麻痹了。
我早该想到的,小区里广场舞团队,两个相邻的单元楼,S先生的妈妈怎么会不认识我的母亲呢?
母亲并没有听出来我的不对劲,她说她曾委婉又坚定的告诉S先生的妈妈,说咱们俩家是不可能的,说她女儿早有意中人。
这个结果是我没有想到的,却也带给我稍许安慰,我宁愿S先生是因为母亲的话而放弃了我,这样子,我还能肯定的告诉自己
你是爱过我的!
总是以为你够爱我,用爱做资本,然后肆无忌惮的拿刀子捅你心窝,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熟悉你,所以我知道,在哪里下刀最能让你疼最能让你痛,并且坚信着,哪怕你疼入骨髓,你依旧还是会不顾一切的拥我入怀,哪怕我手里拿着尖刀,可是现在,我连唯一的资本也开始反水,变成了我最大的弱区,刀尖也开始向我狰狞,如今就算S先生的一个标点符号都能让我血流成河。
没想到我一语成谶,没想到我们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我也以为时间转几年,我就会忘却,不过是一场青春期的风花雪月,哪能就让我心心念念情长几年。
也曾有人问过我,如果他回来找你,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我多想坚定的否定她,然后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也不回头。
而实际上呢?就算我醉倒黄昏独自愁,如果那人伸出手,我还是会跟他走。
你看,我才发现我比想象中爱你。
完。
敬往事一杯酒 再爱也不回头
网友评论
再爱也不会回头了。
不过倒是希望你不回头。这场故事你是主角,但他的版本会不会不一样。
会有一个人懂得珍惜你,似乎不是他。希望你能遇到比他好很多的人的时候把握住幸福。
人们总是看见别人的故事,感叹自己,最起码S先生还能带给你那样莫大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