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今日,在微信公众号里面读到一篇《3年前被记者力劝别学新闻的高考状元,要去做记者了》的文章,话说3年前,有条新闻说江苏省理科状元接受记者采访时,被问及他想报什么专业。他说“新闻”,记者苦苦相劝,最后他选择了北大市场营销。因为这条好笑又心酸的新闻,吴呈杰在众多的状元新闻中脱颖而出,登上了当年的微博热门话题榜。那时他被广泛传播的形象是一个留着寸头,戴黑框眼镜、穿格子衬衫的理科男。20岁,开学就大四了。吴呈杰在一本人物类杂志实习了近两年。他以在现实面前获胜的理想主义者人设,重回公众视野,依然追寻着文字梦。
幼时的文学梦
这个故事勾起了我很多旧时的回忆和思考。自小学大概3年级的时候在穷乡僻壤破败的小学的图书室,我第一次借阅到《一千零一夜》开始,文学在我面前呈现出一幅尊贵和高尚的面容,我徜徉在阅读的海洋,深感内心的混沌和原始的笨拙被清洗的快感。自此我陆陆续续读了《<史记>选读》、《中国古代文学导读》、《中国当代文学导读》、《外国文学导读》、《红楼梦》、《发明与创造》等,这对于一个我所在的小学生圈子而言,已经算是很大的阅读量了,就在太坪完全小学我完成了我文学最早的启蒙。
在老师的鼓励下,我开始喜欢上写作文,小学五年级开始尝试模仿课本上的古诗来写一些打油诗,到了初中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我甚至不顾学习,脑子里面装满了词句和故事,从古体诗、现代诗到剧本、小说、散文,都有尝试性的学习写作。虽则始终我也并未能在写作上有一丁点的优势与长足的进步,但我获得了极大的快乐。就这样,我持续到现在依然喜欢写一写,只不过没了曾经可以不管不顾的激情和满怀的信心。
对于文学的喜爱和对写作的痴迷,大概构成了我致力于文学领域学习的一个最早的动机。这粒种子终于有一天要发芽了,就在2012年的暑假,在高二升高三的空档,我有了闲暇来思忖未来的去向,我能做什么呢?我喜欢做什么呢?
这也成为我高中学习生活的一个转折点,在那以前的浑浑噩噩的状态开始被敲碎,我意识到我不能够做一个无用的人,在我对文学的喜爱之上,我可能还需要一种类似迅哥儿的,对时弊的洞见与思索;我可能还要在吃饭之上,有一个生活质量的考量。
这时候我内心有股力量喷薄而出,我要考个大学,起码是个一本院校,要学新闻或中文!
大学的新闻梦
高考成绩下来以后,我的成绩高一本线17分,差一些的一本学校应该还是可以上的。我所报各学校的第一、第二专业无不是中文或者新闻,只是先后顺序有别罢了。然后果真我被中南民族大学录取了,虽然这是一个伪一本的学校,但那时我并不知道,欣然前往,我所学的专业就是新闻学,以新闻传播大类录取。
在破除了束缚的新的自由的大学生活状态里面,我放飞了自己,我的理想主义肆意生长。我像大多数大学学新闻的人一样参加了校媒,我开始持续关注南方周末的公众号和网站,阅读最新的新闻作品。那时在中南民大新闻网做记者的日子最令我难忘,我们可能饿着肚子还在某个讲座会议的现场,不停的做记录;在会议结束以后我常常还会追着事件的某个参与者,问很多问题;晚上回到宿舍很多时候就是在整理采访笔记,然后写成新闻;然后等待着自己的稿件被发表在中南民族大学的主页或者是中南民族大学校报,心里美滋滋的,这些文章可都署了我的名字。
在很长一段时间,我就像这篇微信文章中的吴呈杰那样,觉得自己追求了那么久,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纯粹的文学给我的还没有这么多。
大一上学期结束后,我成了新闻网写稿最多,发稿也很多的一个人,党委宣传部的杨老师亲笔赠语,送我和另一个女生各一本《后台》,我至今珍藏。
大概因为这本书,我的大学开始转折了。依稀记得书中有一篇文章,写一个记者在奥运会期间,花了一两个月四处采访,写了一篇关于奥运会劳民伤财的报道,结果就因为不够“正能量”而被毙掉了,这照应着我和几个新闻网同学采写的学校停电事件的稿子被毙掉的事儿,这时我开始思考什么是新闻。
其实新闻真实与自由的话题早在课堂上,老师就给我们讲了很多遍了,高卫华老师在这方面有着学术的严谨的坦诚,然而那时我并不相信,凡事我们总倾向于自己试试才能够体会,于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话诞生了。
逐渐地,对于新闻真实,我开始以为一切选择性报道皆是不真实,而层层把关的中国传媒环境,刚好处处在做新闻不真实的事情。新闻所鼓吹的真实在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在这种语境下,新闻的本质就是宣传与告知,单向传播是一种不可避免的事实。纵然进入互动时代,掌握数据的人永远在做一个低成本选择,所以新媒体也远远做不到立体的真实。遑论新闻自由,那是理想主义者憧憬的虚幻图景,选择本不自由,况且这个话语权还不在自己手里,选都没得选。
这时候适逢专业分流,基于这样一套绝对真实与自由的判断,我毅然决然放弃了我的新闻之路,我想我宁愿做小人也不做伪君子,这正是我的一个粗浅认知——“广告是小人,新闻是伪君子”。
如此我便从一个新闻人成了一个广告人,但是我依然找不到我的文字的依托和理想的方向。广告是个好就业的专业,但是却不够深刻和正义,退一步讲就业,广告专业学生的工资也不高呀。又一番周折,从计算机到大数据,再到经济学,然后修双学位,考经济学的研究生,现在我成了经济人。
寻找有效的落脚点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跨考经济学的研究生,我的回答五花八门,其实很多时候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直到最近,我看到图书馆账号里面统计的我大学四年的阅读情况,我才知道,这是一条冥冥之中的选择,就像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大学末尾时刻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而她也喜欢我那样。
大学四年读了大概300本书,图书馆借阅200多本,加上其他电子书,同学间传阅,自己购买一些的书。其中占比最大的竟然是经济学的书,包括《中国经济专题》、《经济思想史》、《城乡中国》、《中国变革》、《以自由的名义看待发展》等等经典著作,不知何时开始,我已经渐入佳境,在经济学这里,我看到文字与时代作用,他对现实的解释力度比很多学科都要强,而且多金有“钱景”。
在学科鄙视链里面,有一条普罗大众的是“商科>法学/医科>工科>理科>社科>文科>艺术 ”,还有一条是一些高雅者心中的鄙视链,“艺术>文科>社科>理科>工科>法学/医科>商科”,于是我可能成了这条鄙视链最底端的学科的学生。毕竟商科往往更重现实,更重名利。
在这篇推文中,吴呈杰他觉得同学们现在做的事情特别现实主义,但他们有一颗理想主义的心。当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二元对立的时候,以上的鄙视链都是成立的,在各自的理想中,各自为王。但是真正理想的实现不是要能落地才算数吗?落地也就成了现实。
在我学经济学之初,我的一些基本愿景包括,关注世道人心,书写有力文字,探寻有效方案。经济学不同哲学、文学、政治学,它们最先关注理性、情感、和公平,而经济学最先关注效率,效率的最核心意义就在于让“让梦想成为现实”。
文字不停歇
我还是没有忘记文字的事情,看着这篇新京报的文章,心中杂感顿生。我曾今疑问自己是不是忘记了那些读杂书的日子,写打油诗的日子,但是我好像也并不承认。经济学是我落脚之处,但形式依然可能是新闻,广告就此别过了罢。
我逐渐开始理解作为宣传与告知的新闻。既生于世,非要用语言来表达和交流,那么只能做茧中人,语言塑造的心智模式根深蒂固于心中,影响我们如何了解这个世界,如何采取行动的许多假设、成见、或甚至图象、印象,是对于周围世界如何运作的既有认知。这种语言自带的偏见古已有之,将奈若何?
那么,放下这种形而上的忧虑吧!我想或是写作专著,或者从事学术研究,或是写作专栏,或是自娱自乐,不一而足,总有一款适合我。以经济学切入,写一写身边的事情,写一写老百姓的事情。
我与思晗兄谈论文字与思想,都以为单纯的文学不足以支撑个人之热情之重量,文字之灵魂正在于思想,在于文化,在于社稷与人类。这当然是更大语义下的话题了,只有来日再做评说。
作为此刻的大多数,我们不得不接受成长的烦恼。就如同吴呈杰,他愿意给自己贴上“理想主义”的标签。他把自己归为 “现实的理想主义”,因为“以自己的年纪还是放不下很多世俗的东西,比如影响力、名利”。
石头
2017年7月27日于武汉光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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