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接班,从车站到上班地有约三里路,因没有直达的交通车,习惯了步行,平常二十分钟就到,漫步在街头,看行人车辆及沿街热闹的商铺,也是轻松惬意。今日下雨,就没有往常的从容。
走在雨中的街上,过往的人流都撑着花样雨伞,未打伞的都跑步匆匆,唯独自个任由风雨吹打在眉发身上,淡定地行走,或许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神经病,但这又与我何妨。
几十年来从不喜欢雨天打伞,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思想从小出了问题,导致行为乖张,也从没打算強迫自己去修正。
小时候家住农村,那年月家家户户很少有雨伞,记得家里唯一的一把油纸伞还是从爷爷手中传下的。雨天家中大人出门做事总是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自己读书上学也是披着塑料簿膜当雨衣,遇放学下雨或放牛下雨,若未戴簿膜,就任由雨水浇身,接受自然的洗礼。当然也没少被父母骂的,记得读初中时,秋冬季节,有次周末回家,途中突然下雨,未带雨具,离家还有十来里路,就在路边人家的草堆上取一个稻草顶在头上,冒着风雨前行,到家时已全身湿透,被父母嘀咕了一个晚上,当夜感冒发烧,第二天还劳动父亲外出扯草药熬汤。心中虽然有所愧疚,但对风雨还是毫不放在心上,此后照样是不喜雨具枷身。
高一时,在家劳动十多年的姐姐出嫁,按老家风俗必须顶着红伞,由弟弟背出家门。那天虽是姐姐的大喜之日,其实家中父母更多的怕是不舍和伤心,出门之际母亲在灶房大哭,刚强的父亲也是无声落泪,我也对那把红伞没来由地生气。
大学结识心仪的女孩,遇雨天外出总是躲在女孩的伞底,自己从不带伞的,被多次笑骂自己惫懒无赖。其实她不清楚,我真的是对伞没有半点好感,哪怕是置身风雨中还能感觉与天地合光同尘。
最痛恨的是母亲去世时,我背着她从卧室床上安放到灵堂的停灵板上,一路一把大黑伞笼罩在我和母亲的头顶,觉得天乌黑黑的,离自己不足一尺,压得自己伸不了腰,喘不了气,也在压迫着母亲的灵魂。真的想掀翻那把黑伞,可自己双手还得搂着母亲,那一刻对伞的恨意达到了极致,根本不想亲近它半寸,最后还是堂兄将它安置在母亲的头部。
虽说人生苦短,盛筵难再,离别总是难免的,心中还是期望有生之年,风雨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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