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旅途 -

    国庆假期，决定去西安看望正在埋头苦学考研的孩子。头天晚上，就收拾好行囊，只等一早出发。

  本以为国庆假期出行的人很多，做好了拥挤的心理准备，谁知道车厢里很空，座位很宽松，邻座的一位中年妇女占着三人座，干脆躺在上面休息。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因为我们避开了前两天出行的高峰期，选择第三天出行。何况现在交通发达，有多种出行方式，坐高铁、飞机，还有自驾车的，所以大大缓解了火车的运载能力。

  在咣咣当当的车声中，忽然忆起30年前，我在郑州上大学的时坐火车的情景。那是91年的暑假开学，火车上拥挤不堪，人实在太多，严重超载，看着即将启动的火车，里面人头攒动，我站在外面干着急上不去，送行的叔叔让我的手扒着车窗(那时的车窗还能推开)，车里的人拽着，外面的人推着我的屁股，硬是把我从车窗里塞进去，进去之后勉强有个下脚之地，真的是人挤人，甚至是人摞人，本是三个人的座位，硬是挤坐四个人。加上天气炎热，鼻腔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气味，汗臭味儿、臭脚丫子味儿混合着各种吃食的味道，在燥热的空气里酝酿，让人实在有些窒息。没有座位可坐，只能站着，勉强找个椅背靠着，减轻一点儿身体的疲劳。从灵宝到郑州，大约四个半小时，一路站下来，小腿酸胀，身体浮肿，感觉脚都肿了，在鞋里难受的撑着。

    由于天气热的难受，有的人铺张报纸就躺在座位下面，把脚露在过道上，来来回回走动的人，不慎踢到了脚丫子，扭过来，扭过去，就那，躺在下面的人也能酣然入睡。还有的人把自己放到行李架上，那么高，那么小空间的行李架，他是怎么爬上去睡到上面的，可能睡在那里，上下通风比较凉快吧，睡在上面的人竟然也能鼾声大作，也真得服气人的适应能力。

  遇到火车停靠站，发现有人准备下车，就急切地用眼睛观察能否有空座位坐上一会儿，即使偶尔有，也被近旁的人抢先占去了。逢到有人去卫生间，或者去过道边儿抽烟，赶紧坐在那儿小憩一下，缓解一下双脚双腿的压力，但是等到别人回来，就自觉的站起来，还座位于他人。

    每一次坐火车都好像打仗，进站台就一路小跑，力争抢先上火车，因为火车上的座位是靠“抢"的，谁抢到了就算谁的。车票上完全没有任何的标志，大家都一样，座位就是胡乱坐的。有时候遇到霸道的人，明明有一个空座位，他总说:“这座位有人了，去卫生间了。”或者含糊地说:“去那边了。”被糊弄的时间长了，学会了应对之策，就委婉地说:“那我先坐一会儿，他来了我就起来。"对方也无法强占座位，反正坐一会儿算一会儿，真有人了，再四处寻寻，看有没有座位，有时甚至跑几个车厢来回寻找。

    那时候管理也不够科学，大学生坐火车也都算计着怎么“逃票"，甚至大谈“逃票”经验，也没觉得脸红害臊，那时候大家经济窘迫，几十元成百元的火车票，对大家来说是巨额开支。有的说查票来的时候就往厕所钻，以此逃避；有的甚至摸索规律，说渑池一段容易查票，过了渑池就好了；又说出站的时候，某某地方有个豁口，可以直接到外面的田野里；我是属于胆小怕事儿的人，尤其万一被抓之后，那脸真觉得没地方搁，所以从来没敢起过这样的心思，总是老老实实的凭票坐车。现在大数据时代，让逃票成为不可能，先是按座卖票，然后是电子客票，现在就是凭身份证坐车，连票都不用取了，真是一证在手，坐车无忧。从火车这一个小小的窗口，我们窥见了几十年国家日新月异的变化，现在的出行真的是舒适、便捷，一车人也是其乐融融，人们的文明素养也大大提升。

    正遐想着，忽然火车停下来了，不在正常的车站停车，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广播里说临时停车，让大家不要下车。先说晚点一个小时，后来广播晚点两个小时，后传来消息说，铁路上线路出现问题，正在抢修，什么时候通行，不得而知，这下很多顾客都不淡定了。

  听说一个顾客是下车后转车，要出庭打官司的，这样无疑会错过时间；还有一个中途转车的顾客说，我在这里要滞留一夜，要住宿，这费用谁给我报销呀，嚷嚷着让列车长给个说法；我邻座的一个四川女人，年龄似乎也是奔五的了，但是性格开朗乐观，竟然在车厢里跳起舞来，美其名曰“锻炼身体"，而且录了下来，即刻做了一个抖音，发到了网上；还有一位男士嚷嚷着让列车员开门，他要下去步行走，后来列车员过来批评了他，说全车八百多旅客，大家都 在耐心等待，就你嚷嚷着要下车，开车门是绝对不可能的。有调侃的，有开玩笑的，有淡定的，有开始吃午餐的，各色人等上演着临时停车带来的煎熬。

    我很庆幸自己出门儿带了本儿书，然后就淡定的坐那看书，权当把车厢当书房了，估摸着一来回就能把这本书看完了。更加庆幸的是，我们带了丰盛的食物，有吃有喝，不怕挨饿，反正急也没用，不如耐心地等待，我们调侃说，这是火车一日游。记得前几年暑假去西安给孩子报道，也是连续大雨导致道路塌方，车不能通行，最后采取的方式是绕道而行，本来只需要坐三个小时，最后竟然从中午1点，坐到了第二天凌晨8点才到西安，当时觉得三个小时根本没带任何的食物，更可怕的是，火车上的食物也已售罄，因为那趟火车西安是终点站，车上也没储备余粮。最后的应急办法是火车停靠在一个小站，把小站上小卖部里的干面条全部给买下来，车上的旅客提供了所带的缸豆，做了杂酱面卖给旅客，先不说味道如何，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一碗先充饥再说，那真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旅行。回来时依然没有票，狠狠心买了高铁的一等座儿，那是第一次坐一等座儿，被迫的。

    后来广播准确的开车时间是14:06分，大家也就安心等待，这次倒也准时。本来10:30到达西安，最后是下午4点才到达，我们自己开玩笑说，权当是到北京去了一趟。一抬头，大西安终于到了！

    一年多未见，大西安新火车站以全新的面貌迎接着四海宾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