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八月十九日 周四 晴天
岁月的暗涌感应,我们总期待旁人的到来,其实在深谷内侧,我们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许久不见的大学QQ群蹦出一句:今晚有人在A城市吗?来学校门口露个脸呗。尔后只有一句:在呢。
这一问一答的尴聊方式,透着屏幕都泛着戏精的表演味道,实则上是他们两在暑假期间组织去了学校,后面又在朋友圈发了同学的几个人照片,其中还有前后四年离校到现在的对比图。
高高矮矮的照片排列方式并没有什么变化,张三的个子该比李四矮的依旧矮,俊俏对于男生,特别是步入中年,便更加指向油腻了。
从生冷的对比图里,我能感应若在现场,定要去抱抱他们一下:为死去的发丝褪去青春的主场而悲哀,为生活的应酬而怀上了连声应好的酒肉皮囊感到无奈,也为岁月的歌刻在凹凸不平的胡渣脸上而撕心呐喊。
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与多年前所有过的青春,再次像把被遗弃而生锈了的刀,回来刺穿了自己一下:成年后到了社会谋生,我们仅以为是对的东西,大多数不过是一时的年轻气盛,尔后像螃蟹一般被五花大绑,最终成为现实的美餐。
前几天和一好友聊到她有想出家去某个尼姑庵里当尼姑的想法,我说,那可能巧了,我也是曾有这种想法——在很小的时候,我们家开饭店,有个年轻的僧人常来我们家吃饭,当然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和一老板过来的,可能和尚已兼顾着风水师、祈求平安的神了。
他年龄应该和现在的我相仿,三十岁不到,却少有的迷茫——他问我妈三个儿子为何不让其中一个去做和尚,我妈哭笑不得,没打断他的话,算是客气了。这位摒弃红尘的僧人却一手戴着名贵手表,另外一手啃着香喷喷的鸡腿,那鸡皮里落下的油准确无误地到了他的黄色衣服上——那件区别于凡人的着装,在眼里总是那么地刺眼。
“和尚可以吃肉吗?”,我满眼的星光上像爬进了一只壁虎,挠得我生疼。“快去洗碗!”,我妈命令式的口吻给我派发了任务,我便像根木头一般杵在那里,索性地是被人踢了一下,滚回了该去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位僧侣应该也快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了,然而我不知道他修行得如何了,但酒肉应该是少不了了的吧?我如果感应到了他的存在,他或许还是会再来劝我皈依某个佛门,和他下山去做做模样,潇洒一圈再回到庙宇摸着皮囊回味一天的美味。
我若是这般彻悟,无牵无挂的,那该多好。然而并没有什么可以预设的前提,像三月的烟花下了扬州,旁人佐证他的美妖艳了人间,却不知那烛火的泪,把黑暗的时间锯开,留下的粉尘又给风一一带走了。
所以我可能走在逃避而又想遁世的想法里,这常年来的无意义忧伤,宛如一只破损的贝壳,不断地开合承接世间的雨水,但总是四处奔波,东墙拆了补西墙,总在耳畔的两侧,叫着不期而至的寒风,将肉身蜷缩,迫于干瘪。
走了很多路,品了很多酒,熬过无数的夜,回来安静地想,有时候还不如一个孩童般修行得高,譬如完成不了的事情可以痛哭哭一顿归于平静,和好朋友吵架过了会又一起去买糖,得罪了人可以用一句”童言无忌”来开脱。
这像所谓的贫穷并不能一下子击垮你,喝着白开水,吃着清淡的菜,要一个肉馅包子,吃完抹嘴又出去踢仿制的皮球,几个人穿着破裤子绕着小巷乐呵悠哉。
然而这只不过大雨下着凉亭,你看见几个破小孩在风中赶跑逗乐所引发的想象罢了。最终避免不了你还在躲雨,躲这世间的雨下在你周边,大大小小的雨滴聚合而又散开,成年人的感伤,总在于他们的过分嘈杂。
又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看着那群老同学的照片,万千思绪涌在了心头,像无眠的小舟飘荡在荒凉的夜色里,到不尽的岸,一草一木都裹藏了太多心思。
洋洋洒洒地想在他们动态下码了很多字,最终都删得彻底干净,只剩一句“好久不见……“,便是轻轻地点了一下赞,不刻意地叫好,也不刻意地为旁人说道。
咦,该合上这可以窥探世间的眼,在流年的音乐里掉尽岁月的暗涌,完成自我沟通的救赎罢了。

网友评论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