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民国是个思想开放、行为新潮的年代,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是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标配。
比如为自由爱情舍弃结发妻的鲁迅、徐志摩。
比如一见钟情、收获毕生真爱的钱钟书、沈从文。
然而民国撩(告)妹(白)技能哪家强?
翻译家朱生豪,绝对是天字第一号的种子选手。
有人说,朱生豪一生只做两件事:翻译莎士比亚全集和爱宋清如。
认识宋清如前,他是寡言少语的木讷书生,一年之中,一整天不说一句话的日子有一百多天。
认识宋清如后,他变成了全世界最会写情话的人。
他的情话只对宋清如一个人说,也说了一辈子。
社会我豪哥,人闷情话多,来一波朱生豪的情书节选,准备好开数你们的鸡皮疙瘩。
他说:我想要在茅亭里看雨、假山边看蚂蚁,看蝴蝶恋爱,看蜘蛛结网,看水,看船,看云,看瀑布,看宋清如甜甜地睡觉。
他说:这里一切都是丑的,风、雨、太阳,都丑,人也丑,我也丑得很。只有你是青天一样可爱。
他说:我们都是世上多余的人,但至少我们对于彼此都是世界最重要的人。
他说:我是宋清如主义者。
朱生豪与宋清如:才子佳人,缘浅夫妻更有趣的是,朱生豪在那些情书中对宋清如的称呼,“阿姊、傻丫头、青女、无比的好人、宝贝、小弟弟、小鬼头儿、昨夜的梦、宋神经、小妹妹、哥儿、清如我儿、女皇陛下”等,似乎随心所至,却又那么有爱。
而他在信尾的署名,更是与他素日冷板的样子相去甚远,诸如“你脚下的蚂蚁、伤心的保罗、快乐的亨利、丑小鸭、吃笔者、综合牛津字典、和尚、绝望者、蚯蚓、老鼠、堂吉诃德、罗马教皇、哺乳类脊椎动物之一、臭灰鸭蛋、牛魔王”等。
想想看,像不像当下小年轻们微信、QQ的逗逼聊天?
02
宋清如出生于江苏常熟,一个家境殷实的家庭,1932年进入之江大学,不久后在之江诗会上与朱生豪一见倾心。
两人经历了漫长的九年恋爱长跑,朱生豪写了三百多封情书给她,然后两个大龄青年终于结了婚。那年宋31岁,朱30岁,一代词宗夏承焘为新婚伉俪题下八个大字:才子佳人,柴米夫妻。
婚后的生活,很是清苦。按照宋清如的话来说就是:他译莎,我做饭。朱生豪一心沉浸在译莎事业中,丝毫无法顾及家庭。宋清如成了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家庭主妇,帮工做衣补贴家用。
而这样清贫充实的日子也没长久,1944年12月,朱生豪患了重病,临终拉着她低声道:“清如,我要去了。”自此留下宋清如和不满周岁的孩子,以及他未竟的译莎事业。
据说,宋清如的后半生只为两件事活:出版朱的译稿,抚养他们的孩子。她要替朱生豪活下去,她要努力去完成他毕生所爱却未竟的译莎事业,她要呵护他的遗存血脉,她要替他细细感受这一路走来的绮丽风光,只为了有一天她与他无论在碧落还是黄泉相见,她能笑着告诉他:我未曾负你。
1955年,宋清如着手翻译朱生豪未完成的莎氏历史剧,三年时间里,她废寝忘食,衣带渐宽,从翻译到整理,再到校勘,无一不是亲力亲为。等到她觉得终于基本满意了,这才与出版社联系出版事宜,出版社却客套地告诉她,早已落实全部翻译稿源,不再需要她的译文了。我们无法从后来的文字里窥探到宋清如对此事有多难过,但人之常情来看,她想必是极遗憾的。
祸不单行的是,这未曾发表的译文,在一次抄家中,宋清如的译稿尽毁。这让人不由想起,朱生豪在战争的硝烟中,生生地把译稿丢失了两次,这几乎要了他的命。
03
1977年,在外漂泊三十余年的宋清如回家了,回到嘉兴南门朱氏老宅,住在楼下北面偏屋,这一年她已经67岁了。
小屋的墙上挂着朱的炭画像,许多旧家具还是当年的,她睡的床就是朱生豪曾经睡过的。回忆是与时间、场地、心境相关的,老人爱回忆,一个人离开多年后再回到故事的发生地,也会轻易地被往事勾起涟漪。老年宋清如的回忆磕磕绊绊却又轻车熟路。
宋清如这样回忆初次认识朱生豪的情景:“那时,他完全是个孩子。瘦长的个儿,苍白的脸,和善、天真,自得其乐地,很容易使人感到可亲可近。”
时间过去太久了,早年的经历——与朱生豪的十二年,往事点点,那些书信,她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它们,她所做的一切,她所有的忧虑、渴望,它们都处于共同的时辰,共同的风暴中。她没有别的时间可来对抗这浑厚的记忆。甚至到了晚年,她写纪念文章,与友人通信,这一切都因为他。
朱尚刚回忆说,老年的母亲把一切都看得很淡了,唯有父亲仍然是她心目中永远清晰的偶像,母亲在她最后一段生活道路上,把剩下不多的全部经历都用来塑造这个偶像了。
朱尚刚提到了“偶像”和“塑造”这个词,偶像不能说话,偶像不能行走,偶像本身只是虚无,但偶像又是美的,晚年的宋清如把朱生豪当做了偶像?她在与来客的谈论中,怎么讲述朱生豪的一生?尽其所能美化他,还是只把他当成了一个相知甚深的亲人?
1997年,宋清如聆听仙乐而去,与朱生豪分别整五十三年后,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团聚。因朱墓已毁于文革,所以她只能和《莎士比亚全集》、朱生豪的书信及那个装了他灵魂的信封一起下葬。
有一个歌手曾以朱宋之间的故事原创歌曲《再见,爱》,歌词感人,似概括了宋凄苦的后半生。“每当深夜寂寞压得我喘不过气/眼眶滚出那压抑的泪水/泪水慢慢迷蒙了双眼,怎么看不清我们的未来/我只看到你的心徘徊在门外,把我快乐的记忆/都化做尘埃……”
在嘉兴市区禾兴南路73号朱生豪故居门口,这对患难情侣身体相连,宋脸庞微侧,朱深情凝视,似在喁喁私语。
他们双眸微闭,冥思、陶醉在某个久远的梦里,带着一种尊贵、宽容的气氛。似乎与这条尘土飞扬的禾兴路毫无关系。
《无戒21天日更训练营投稿》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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