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柳永《望海潮》
南宋文化底蕴,现代城市风采。御街青瓦木窗,小桥流水人家。众人对杭州的印象皆是如此唯美。
杭州西湖一、吃口难改
我们的家,住在天堂,碧绿的湖水,荡漾着美丽的梦想
每当想起这首杭州市的市歌时,一份身为杭州人的自豪感便油然而生。冯骥才说,倘若你生长在故乡,那份乡情乡恋牵肠挂肚自不必说;倘若你出生在异地他乡,你对它的印象与情感都是从长辈那里间接获得的,对故乡,你又是怎样一种感觉?
老杭州从读大学,到现在,离开杭州已经十多年。就在我觉得要被改变成上海人的时候,还是难改一如既往的“吃口”。
提起杭州,被人津津乐道的片儿川、臭豆腐、桂花糖藕、条头糕、定胜糕、酥油饼、藕粉、西湖醋鱼……甜、臭,扑面而来。我便是喜好甜的杭州人,或者说,江浙沪一带“吃口”都差不多。
知味观的小笼包、桂花糖藕在上海这些年,身边的同学同事都知道我这一嗜好。奶香味浓、甜津津,才可罢休。尤其是在点菜,好放糖。糖醋排骨,可以独自享用一盘。每次吃糖醋排骨,总会希望老板多放糖。哪怕是星巴克来一杯焦糖玛奇朵,都恨不得放进去2袋糖。
百年知味观杭州人喜欢吃面,早上势必来一碗面,倒上笋丝酸菜肉丝浇头,鲜得不得了,于是便有了片儿川;杭州人喜欢吃甜食,糕点什么的吃得停不下来……喜欢吃鱼,因为杭州啊,有太多太多美味的淡水鱼,黑鱼、鲈鱼、桂鱼、鲫鱼、鲤鱼、草鱼、鲶鱼……清蒸、煎炸、热炒……
片儿川最难忘的便是已经要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葱包烩”。弄堂里难寻的葱包烩,如今还能在知味观的菜单上、河坊街上看见。要知道小时候,随处可见,小贩们支起一个小炉子、架起一个小饼铛,几根油条、几根葱、甜面酱、辣酱各放一瓶。烧热、倒油、放面皮、卷起,夹油条和葱,压平、烤脆,再抹上爱吃的酱,一口咬下,皮薄、葱香,再大骂一句秦桧这个混蛋,那滋味真是爽透了。
葱包烩如今,难寻儿时的味道。一坐在饭桌前,仍旧忍不住说一句,放糖了吗?“吃口”难改。
二、门儿多,巷子深
明清的时候,杭州共有十座城门,都是大家听着“木佬佬”耳熟的:武林门、艮山门、凤山门、清波门、望江门……“武林门外鱼担儿”、“望江门外菜担儿”、“涌金门外划船儿”、“清波门外柴担儿”……宋代有“东门菜、西门水、南门柴、北门米”之说,南山是杭州薪柴的主要供给地,而清波门正对着南山,自然而然成了樵夫进城卖柴的通道。如今清波门拆了有差不多一百年了。门没了,故事却多,南山路更是成为西湖边上最美的一条路。
南山路当年太平天国攻打杭州的时候,就是从清波门城墙下挖了地道,才攻破了城池。白娘子也说过:我住在西湖边的清波门。清波门名声在外,不得不提。
古清波门 各种版本的白娘子,都是经典我的家在百井坊巷,那里最出名的地方,便是耶稣里弄。靠近杭州百货大楼和银泰百货之间。邻近中山中路,天水桥、体育场路。不到十分钟就可以走完的路,多少让慕名而来的游客们有些扫兴。虽然旧时的洋房已找寻不见,但鼎鼎大名的“司徒雷登”故居就在教堂隔壁,那是一幢殖民风格的两层小洋楼,据说门口两棵大树便是司徒雷登小时候亲手种下的。也只有常来常往的人们知道,这条传奇与亲和力兼备的弄堂所具备的魅力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百井坊巷素有“东方佛国”之称的杭州,竟会有以“耶稣”命名的里弄,多少让人不可思议。也就是这样一座包罗万象的城市,才有它独有的魅力。
孩儿巷、蔡官巷、五柳巷、御街二十三坊……踩着脚盆洗被单的,那厢打着被子晒太阳的,家长里短吆喝的,每一座城市,都有一段关于巷子的记忆。无论巷子、弄堂还是胡同,无论城市发展如何迅猛繁华,它们都是最市井、最地道、最生气勃发的存在。
三、那一年
那一年,巷子里到处是葱油拌面、片儿川。那一年,俯瞰西湖,周围还没有那么多现代化的高楼,看到的是纤尘不染的一泓碧影。那一年,萧山还是萧山县,拱墅都还是菜地,而余杭什么的更是农村不能再农村的农村。
那一年,钱塘江的水很蓝,曾经的天然游泳场。那一年,杭州到上海要开好几个小时的汽车,不论城站还是东站,里面开过一趟趟绿皮火车,虽然没有现在高铁舒服但却带着浓浓的乡愁。那一年,家家户户都有西泠牌冰箱。那一年,最喜欢和外公外婆去浙大玉泉校区走一走,感受一下百年校园的气息,听外公外婆聊一聊关于他们那个年代,在浙大拼搏的故事,感受一下老一代人的芳华。那一年玉泉路上没有这么多商家,玉泉离家还很远。
浙大玉泉校区那一年,承载了太多太多的离愁别绪,倔着脾气填报了杭州以外的院校,虽然并不远,却也感受到了离家的孩子那份对故乡、对家人的牵挂……
家啊,永远是记忆深处的最柔软、亲切的部分;故乡啊,之所以被称之为故乡,是因为离开太久太久了……
我常常和先生说,老了回杭州好吗?因为那里是我眷恋的根……
杭州雷峰塔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 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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