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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卿:
我要走了,不要难过。我于你而言,不过是师徒一场,缘尽了,就此别过。我忽然就想起初读你词时的震惊……
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第一次读到这首词,就被惊艳到了。
是何人把相思描绘的如此刻骨铭心?
是怎样的情伤才有了如此深的感悟?
应该是多情的白衣少年才俊吧?
温庭筠,我记住了你。
直到我十三岁,略有薄名。第一次见到你,白衣不假,多情亦不假,只是不英俊。初见之时,我的心里有过些许遗憾,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才女不做梦?
只是,我没想到,你肯让我拜你为师。我,一介孤女,父亲死了,母亲给人浆洗衣物。我以为,我的世界的唯一的亮光会因此熄灭。
是你,呵护了我心中的小火苗。你开始不避嫌地开始系统的教我诗词,你带我见识到了冬日的暖阳。我的词风日渐成熟,我的名声越来越响,他们都喊我“才女”,我听后,只淡漠一笑。我只愿你喊我“幼薇”。
我最喜欢的是你得赞许,我最欢欣的是你得欣赏,我越来越久地沉浸在有你得世界里。你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我,我以为,我们会相伴终生,哪怕是以师徒之名。
终是一场空。我不明白,你明明给了我一束光,却不肯和我一起晒太阳。
你还是走了。你走后,院子里的树叶落得格外多,我突然体会到你诗词中的刻骨思念:
《遥寄飞卿》:
“阶砌乱蛩鸣,庭柯烟露清;
月中邻乐响,楼上远山明。
珍簟凉风著,瑶琴寄恨生。
嵇君懒书札,底物慰秋情。
你走了,我以为你会回来。等了那么久,你仍是未归。皑皑白雪覆盖了万物,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我对你的爱意,拿起你得笔,我一挥而就——《冬夜寄温飞卿》:
“苦思搜诗灯下吟,不眠长夜怕寒衾。
满庭木叶愁风起,透幌纱窗惜月沈。
疏散未闲终遂愿,盛衰空见本来心。
幽栖莫定梧桐处,暮雀啾啾空绕林。”
……
三年了,你终究还是回来了,确是带了人来为我做媒。
他很帅,他有才,他有权,他还是状元郎。你对我,可还真是好,可是,他不是你!
你让我嫁,我便嫁。十里红妆,我想象着红绸的另一端会是你。
世人皆传我爱的是李忆,婚姻冷暖皆自知。那么一颗小小的骰子,只可能装的下一颗相思红豆。同床共枕地两人,又怎会毫无觉察?
于是,虽有不舍,他还是舍弃了我。珍我如世宝的你都可以轻易把我转交他人,又何况是相识三个月的陌生人?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因为从未爱过。
后面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我累了,不想做无谓的辩解。我只想行刑快点到来,我的蚀骨相思之痛,终于可以解脱了。
飞卿,今晚窗外的月亮好圆好亮啊,看着那么近,却又离的那么远。
飞卿,下辈子子再相见,不要再去寻我。布衣农妇也好,风尘女子也罢,不愿与你再相遇。
鱼幼薇狱中绝笔
修改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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