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已经给妈打了多次退烧针,可她仍然高烧不退。
望着体温计上仿佛凝固的“41”,我的心像被揪住似的一阵阵发紧。
我希望时间静止不动,因为妈从未醒来。眨眼功夫,三个小时又过去了,一切照旧。
医生每二十分钟查一次病房,频率越来越密集,表情越来越严肃。
所有的现象传递出一个信号,这一次,妈凶多吉少!
“妈,医生来看您了,他说您很坚强,说您病情有了好转,我就知道您运气好,我,我……”
这一分,这一秒,我哆嗦的双唇再也说不出话了。
“妈,听到好消息您乐坏了吧,我也特别高兴。再高兴咱们也不能哭,您眼睛的伤口还没长好。”看到妈眼角的泪水,我又急又心疼,连忙伸手去擦。身后传来护士的哭泣声,原来触景生情真的存在。
张阳来到我身旁,手里拿着一个水杯。见我神思恍惚,他只好喂我喝水。
刚喝了两口,钻心的痛便激得我一个哆嗦,就在这个间隙,我看见水面上漂浮的血丝。“文文,你这样熬下去会垮的,你还有咱爸,你不能……”
话到此处,张阳落下泪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张阳,陪我聊聊天,我睡不着。”
我木然地说着,双眼空洞。
张阳点了点头,拿过椅子坐在我对面。他是个好男人,我守在妈床边,他守在我身边。
使劲搓揉了几下脸颊,让疲惫的大脑清醒过来,稍稍想了想,缓缓开口了。
“别的不说了,就说说妈的奋斗史。”
“好,冼耳恭听。”
张阳擦了擦双眼,勉强笑着。
“在我幼年到少年的十年间,我一直认为妈忘了我。她总是急乎乎的上班,下班后扒拉几口饭又去加班。我为什么不爱吃面条?因为小时候方便面吃够了。”
正说着,监测仪响了,该给妈测血压了。
拿记录本的时候,我看见妈流泪了,稍一思忖,懊悔不已。
妈,一定听到我的抱怨了。
“妈,我不该埋怨你,我知道您就这性格,干什么事情都认真。”
我说的是事实,我爸都自叹不如。帮妈擦掉眼泪,我继续对张阳讲妈的事情。
妈三十岁才有了我,她对我视若生命。
她疼爱我但不溺爱,她和爸工作都忙,周末也经常加班,我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我八岁时便学着做饭,因为掌握不了火候,做出的饭不是烧焦就是夹生。
记得有一次,我妈难得早一点回家,正遇上我自己炒菜做饭,她便坐在一旁看我做什么饭?到底做的怎么样?
当我端着做好的饭菜让她品尝时,她端起碗边吃边说:“我女儿真棒,做的饭真好吃。”
那时我不明白妈为什么别过头吃饭,现在想来她一定是在擦眼泪。女儿整天吃生焦胡饭,身为母亲她当然难过。
十一岁那年,四岁的表弟住到了我们家,我不但要做饭还要照顾表弟。因为这些事,妈总是觉得亏欠我。
和张阳聊到这里,我扭头看向妈,说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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