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在事业单位上班快20年了。历任局长走马观花,來來去去,退休的退休,落马的落马,走任的走任。隨便算算,正局六位,副局八位。全局百多号人,毎位局长都认得梅。
张局是老革命,喜欢文艺。九十年代中后期上任局长以來,每年春节前夕,单位都搞小春晚式的文艺汇演。领导干部当评委打分,分出一、二丶三等奖,然后全局人员参加抽奖。样貌平平,身材普通的梅,不能文不能武,不能唱不能跳,却被主任強行要求表演一个节目。看到主任嘴角阴阴的上扬,梅心想这次推不掉了。她拜师学艺,短时间学了几个有舞台效果的简易魔术。她的表演成功了,在这个小舞台上史无前例,贏得了掌声。虽然沒有拿奖,但让大家津津乐道了好些日子。张局每次遇到她总问,"梅,你是怎么变出钱来的?"梅笑而不答,越是高冷,局长越是好奇,对梅印象越深。
2010年,新任李局原是教书先生。本來梅和李局很少有交集,但就那么一次在电梯里相遇,由负一楼上到九楼。这个火柴盒里只有他们两人,梅搜肠刮肚只想打破僵闷的一两分钟,随便恭维一句:" 不认识李局你还以为你是作家,文化气息,艺术气质让你显得孤独和与众不同。" 李局即时扭过头来打量梅,由头到脚,由前到后。"你是那个科室的?" "保洁科"梅都有点说不出口了。李局想了想说,"明天去办公室找主任,工会副主席刚好空缺。"知识改变命运,梅是从小听到大,但一句话改变地位的也让梅开始怀疑人生。
王局是八零后,年轻有干劲。梅是七零后,等退休。听说单位要请临时工,梅知道后找到王局。王局说:"只剩一个名额了,叫你侄子填份申请表来。"梅认认真真帮侄子填了五份申请表,选了份最工整的,再贴上一张侄子最帅的大一寸相片。梅把申请表交给王局时,说,"我侄子是X主任的亲戚,王局你就关照一下呗。"王局看了一下侄子的简历,说,"问題不大。"梅窃喜,本來打算把家婆珍藏了三十几年的洋酒XO送给王局通关,看情况应该可以省了,酒可以继续收藏。临出门时,梅有点得意地说,"我侄子又高大又帅,还是体育健将。"此话一出,王局脸色即变。梅注意到了,要多后悔就有多后悔,因為忘记了陷在大班椅子里的王局长得要多丑有多丑,要多矮有多矮。
肠子悔青了也沒有用,結果是侄子临时工的事黄了。梅想来想去,究境是那瓶三十多年XO沒有送出去?还是临门一脚时那句话碍事呢?十拿九稳的事怎么就泡汤呢?王局沒有解析,梅也沒有找他问。后来,他们坐同一电梯或者擦肩而过,彼此都假装不认识,一句招呼一句话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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