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理想主义者这个群体是一篇森林,那么这世界上最大的残忍,一棵树被砍到树干被做成斧子柄,于是便把斧头挥向后面的站着的同伴。 ----无穷猿
锤子手机出新品了,没有了天生骄傲的长相,发布会上老罗甚至连骄傲这个词一次都没有提过。我知道他妥协了,我更宁愿理解为他用他的方式跟这个世界和解了。
开始关注老罗这个人,也是听过他一次演讲,具体讲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是其中一句话我印象深刻:都说枪打出头鸟,可是有些鸟生来不是为了躲枪子的,而是要做自己的事情的。当是恰逢自己在一个社交的窘境里,我突然觉得自己找到同类了。之前看到过有人这样评价读书的意义:通过读到别人的文字,找到跟自己的契合,看到书中描述的人物,你会仿佛找到同类,然后才你在这世上并不孤单。
也许人究其一生要寻找的东西很多不一而足,但是要摆脱的东西却都可以统一论之,孤单。这是人从动物世界走出来,形成人类的最基本的点,人是群居动物,害怕孤单,同类的存在才是勇气真正的来源。
所以,老罗的出现,有点像一个高举的火把,让这群多少有点书生意气的群族把怀抱着的那点小火苗重新燃烧起来。这些小火苗,关乎底线,关乎原则,关乎他们这群人存在的意义。
我们的教育系统里给我们讲过很多关乎理想主义的,亨利说:不自由,毋宁死。戴望舒说: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蝼蚁一样死。李白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我们也曾经被这群人感染,觉得这是自己要奉行众生的准则。踏入社会闯荡江湖的时候,却发现这些你认为最宝贵的东西是最廉价的。你信仰努力,你会发现这世界上溜须拍马的人混的比你更好。你信仰诚实,却发现弄虚作假的人高歌猛进。你信仰善良,却发现善良的人都任人欺凌。你一切的理想主义,面对着这个冰冷的世界,都显得那么幼稚而一文不值。
于是你惶恐,向那些过来人请教,说为什么这个世界和教科书里描述的不一样。这些过来人说的除了,你太年轻,你还不懂,然后就再也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话。
那么,在之前锤子发布会上,老罗是怎么说的呢?通过干干净净地赚钱让人相信干干净净地赚钱是可能的;通过实现理想让人相信实现理想是可能的;通过改变世界让人相信改变世界是可能的,即使是在中国。这让我想起了让子弹飞里师爷对张麻子如何跪着赚钱的教导,张麻子来了一句:我就是想站着把钱赚了。
那么我觉得理想主义应该是,追逐一件事,绝不放弃自己的原则底线。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是对人性,社会的本质有着充分的理解和坚信,历尽多少磨难也都从不失望与人性。洞悉了人性,会发现人性从来就没有变过。五百年前是这样,五百年后估计还是这样。贪婪胆怯软弱的个体,形成一个整体之后,开始用教化的方式让这个群组坚强起来,可是也终究改不了这个群组逆来顺受畏惧强权的本能。或许我想理想主义者就是这一批先被教化成功的人吧。
你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人,被爱情上过一次,就不会再爱了,被乞丐骗过一次就不在相信真的有人迫于生活乞讨,你问短斤少两的小贩为什么这么做,他会告诉你,大家都这么做。所以,在现在怎么相信别人呢。做馒头的不吃自己打的馒头,买油的不吃自己买的油,卖肉的不吃自己案板上的肉。恶性循环的开端不都是因为人性中的自私和怯懦么。
所以,这些长辈过来人告诉你,这些都是国情,你没有办法改变的,让你看开。这些人的逻辑的出发点就是,存在即合理,我们无法改变合理的事情只能阉割自己去迎合。
哈维尔说过:坚持一件事,并不是因为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而是相信,这样做是对的。这就好比士兵突击里的许三多,一个不自知的理想主义者。
尤为触动人的是,前两次发布会里的两端,名为天生骄傲的视频的短片。司机被碰瓷,赌咒遇到这种事再也不停车,于是他看到孕妇需要帮助还是把车停下了。一个从不短斤少两的卖菜老人,被同行年轻人骂不懂规矩,老人跟他干起来,并说出了那句规矩,锤子个规矩。
那么,这次发布会,一个把天生骄傲几乎作为企业理念的人,居然只字不提骄傲,老罗看起来是妥协了。
其实情怀这个概念本质上是文科生的概念。作为一只程序猿,我们奉行的原则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如果走直线行不通,那么就尽可能的走更像直线的线。这个世界在一个猿眼中看来,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合理不合理之分。也就是为什么理工科人很少相信宗教,因为科学解释的世界比宗教解释的世界更为合理而已。这个群组的人对这个世界的期待其实不是更诗意,更美好,而是更加合理。
不管你相信与否,所有上升到理念的东西都是偏激而不合理的,情怀也是如此,骄傲也是如此。这种口号式的东西,无法满足理工科人对这个世界发生事物分类的需求。我们认为,能让这个世界更有效运行的东西都是美好的。如果你的情怀让这个世界变得效率低下,那么你的情怀讲的多么好听,我们一样觉得这是一坨屎。
所以,为了能让这个世界更高效的运行,情怀对现实妥协是一个必要的选项。如果你注定是一只来改变世界的鸟,那么你被枪子打死对这个世界是多么大的损失呢?
试想,一切悲怆的英雄,换种意义讲何尝不是莽夫。那个骄傲的司机,我更愿意看到他给自己的车上安装行车记录仪,然后放心大胆的去骄傲。试想当年王安石,如果不是那个执拗的莽夫宰相,能中和些反对派的意见,兴许历史又是另一个剧本。其实,这些莽夫不都是觉得,自己是个理想主义,不肯跟这个愚蠢的世界和解么。
是的哇,或许这就是个愚蠢的世界,但是不跟他和解的人,坟头的草基本都三丈高了。和解不代表屈服,而是理性的看待这世界上的事情。自己没那么好,对手也没那么糟糕,世界给我以冷眼,我报世界以真心。那么,到是觉得这个妥协也没有那么糟糕。毕竟用心做好事情的人,永远也不应该被鄙视。只是,绝不会妄想用几块豆腐作出一桌生猛海鲜来了。安安静静的去做一道麻婆豆腐,未尝不是一种成熟,和一种骄傲。
用心做事,和想要改变世界的人永远不应该被鄙视。让那些前辈们的话见鬼去吧,年轻人不就应该,从不摧眉折腰,从不随波逐流,从不失望与人性,永远嫉恶如仇,永远热泪盈眶。这就是理想主义,或许对于这个世界他不太成熟,因为这个世界永远不是非黑即白的二元论。但是,等这理想主义者,学会了怎么跟这个世界和解,仍然心存骄傲,那么这些不才是这个世界真正发光的人么。
如果,有天我真的被看到而成为斧柄,我绝不把斧头挥向后面的同类,这或许是我最后的骄傲,也是最后的理想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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