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 笑面石妖（上）
真亦假时假亦真，谁知天道总循环。
图源：lofter@赵嘉敏の画廊
05
圆明看了看床上，老伯不在房里，应该是去做事了吧。他擦了擦汗，便随着仆役们走到花园中。
他们带他往荷花池旁的小亭走去，只见严老正坐在亭中，而老伯正站在他旁边候着，前面则摆了一桌佳肴，香气四溢。
他怔了一怔，走过去正欲行礼，严老便站起来托起他作揖的手，请他坐下。
圆明坐好后，抬头看了老伯一眼，他正穿着一身红衣，慈祥地笑着，向圆明点了点头打招呼，圆明也点头回应。
“小道长，昨日你救了我一命，不知该如何感谢，便命人做了一桌餸菜。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们吃了再作法也不迟。”严老似乎心情不错，一脸亲切。
“都是举手之劳，既然如此，那小道就多谢严大人了。”圆明口上应着，却拘谨得很，待严老先动筷才敢动。
“来来来，别紧张，干一杯吧！”严老为他斟上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二人碰了碰杯，严老先看着圆明喝了下去，自己却放下了酒杯，滴酒未沾，然后换上一副看戏的样子。
圆明才察觉到中计，猛地站起来，暗中运气，却发现身上的法力使不出来。他中毒了。
而本来站在一旁的老伯摇身便变成了昨日那妖女的模样，正得逞地笑着。他该想到的，如此张扬的红衣......
“你们想怎么样？老伯呢？”圆明假装镇定地问道。
“哎哟小道士，别紧张，那老头嘛......被我吃了，他身上的假气可不少呢！”
红衣妖女走到桌前，夹起了一块麻辣猪耳，说道：“这个是他的耳朵。”
又夹起一条白嫩的竹笋：“这个是他的手指，吃起来嘎脆嘎脆的，要尝尝吗？”说罢便一脸坏笑递到圆明面前。
圆明忍着呕吐感，攥紧拳头，悲愤填膺，却只能瞋目切齿地瞪着她。
那妖女款款向圆明走过去，扶着他的肩，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骗你的啦，老肉有什么好吃的，要吃也是吃你！嘿嘿......那老头一大清早就来严老这儿，说看见你在练三味真火，能练长生不老丹呢！严老可寻了很久，要献给当今圣上，这不，机会来了。”
“你！”圆明此刻也只能怒不能言，想起老伯那副慈蔼模样，又悲又恨，悲的是老伯的不义之举，恨的是自己没有防备之心。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其实也不能全怪老伯。
从前师父就说三味真火的秘籍早为世人垂涎，所以如非必要不会轻易传授，修得功法亦不能轻易示人，没承想是因为长生不老丹的缘故......
圆明望向严老，他并未解释，只是收起了那副亲切模样，招了招手，“来人，把小道长请到炼丹房！”
说毕，几个侍卫便从暗处窜出，绑了圆明，用黑布蒙眼。圆明毫无反抗之力，眼前一黑，便一路从鸟语花香之处，被领着走到一个湿闷而有回音的地方，应该是一处地下暗室。
在路上，严老才说出他的目的：“小道长，你若答应替我制丹，我便给你解药。在十天内制好给我，便放你离开，以后捉妖便全凭本事，本官不会干涉。若不答应......哼，那你的小命就不能留了，任由这妖女祸害别人吧！”
圆明正思索着对策，便听见那魅惑之音悠悠传来：“待你炼丹回来，我早就吃了其他人功力大增啦！偷偷告诉你哦，我在那酒里面留了一丝假气，现在它应该在你的体内滋养呢，到时候你就再也不是至真之体啦！”
圆明一查体内真气，果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黑气游荡，幸好此时法力被压，假气还未来得及滋长。
假气......真亦假时假亦真......他顿时心生一计，于是便应了下来：“好，严大人绝不能反悔。”
06
走了一会儿，圆明便听见铁门沉闷打开的声音。走了进去，侍卫便取下他眼前黑布，亮光刺眼，便立刻紧闭双眼，再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人高的炉鼎，满室烛光映照之下流光满溢，也是个难得的宝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而炉边亦有些丹砂未清理干净，看来是上一位方士失败了。听闻十天后便是圣上寿辰，难怪如此着急。
他转过身来，后面是满墙药柜，保守估计也有百格；而前面有一矮桌，摆了几册炼丹术秘籍、秤砣子、磨石、烧瓶等等，一应俱全。
看来，严老是计谋许久，势在必得了。
“十日后我亲自验收。解药在第一格药柜里，自己拿吧。”严老说罢便转身离开。
在那妖女踏出炼丹房前，圆明叫住了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只见那妖女不屑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么？”
而圆明只耸耸肩，不在意地回道：“信不信由你。”然后转身往药柜拿解药去。
他笃定那自信而贪婪的妖女会上当。
07
十日后，房内青烟冉冉，丹香四溢。圆明揭开鼎盖后，便是一颗圆浑的丹药，漫出阵阵药香。
圆明把丹药放在袖中，又从袖中取出另一粒丹药放在锦盒之中，然后静坐在案前，闭目凝神，等待严老。
此时他的法力已然恢复，只是刚动用三味真火，真气流失，便抓紧时间重新凝聚。而他体内的那一丝黑气，早在他吃解药以后便压了下去，待它慢慢消散了。
一室寂静，远处的脚步声自远而至，越发清晰。门外的人推开了铁门，严老步履沉静，却满脸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那妖女也跟了过来，好像丝毫不怕恢复法力的圆明。
“哈哈哈哈，这就是长生不老丹的味道吗？果真是十里飘香啊！小道长，拿来看看吧！”严老掩不住兴奋，目光如炬地盯着那锦盒。
圆明扶着案几站起来，拍了拍袍上的灰尘，拿起锦盒，正欲递给严老。
一旁的妖女却突然一闪身，夺了锦盒，打开盒盖，拿起丹药便一下塞进口里，咕噜一声便吞下去了。
在场的人都来不及反应，那妖女便大笑道：“这下就没人能与我为敌了，我已经感受到源源不绝的力量，果然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丹！”
严老见状，此时是气得脸红筋爆，目眦尽裂，直冒青烟。而圆明却是早就料到，只一脸沉静地看着妖女。
突然，那妖女脸色一青，便抱头痛苦地蹲在地上。不一会儿便化成了一只小瑞兽，似乎是她的妖形真身，与玉佩上的模样无异。
原来，当初圆明告诉妖女，长生不老丹能增百倍妖力。而世上又怎会有让人长生不老的神物？人类吃下则只能延年益寿罢了。而他笃定那妖女以为他法力有损，伤不了她，便会不惜冒险也要获得无穷妖力。
而圆明，在制成所谓长生不老丹前，便炼制了另一颗丹药。他在那丹中注入了自身的真气，又经过三味真火锤炼，自然能克制那妖女体内的假气。
此时，圆明从袖中取出葫芦，运起功法，催动三味真火，口中念念有词，向前一指，便把这妖兽收了。这次葫芦并未有抖动，终于算是完成任务了，他长舒了一口气。
他转身看着面色难看的严老，把之前藏在袖中的长生不老丹交予他，便拂袖踏出铁门，扬长而去了。
08
小道士一收伏此妖，便立刻动身回到山上把葫芦交给师父。
大道士拿着葫芦，闭了一会儿眼，便说道：“此妖采集了人间百种假气，本就来自天地间，不能完全驱散，为师只能去其妖气。至于剩余的一点假气，只有浓郁的天地灵气才能洗涤净化。”
于是二人便前往虎丘，把失去妖气的石头镇在一石桥上。这笑面瑞兽模样的红石，便在天地的钟毓灵秀中渐渐净化成一块普通石头。
百年来，无数文人雅士往虎丘踏青过桥时，总会驻足对这与别不同的石兽观赏一番，啧啧称奇。
09
百年以后，虎丘成了吴县的名胜古迹，游客每日仍络绎不绝。
可是最近星象有異，据说有人在晚上时，看见这小石兽隐隐又泛着红光......
摄于虎丘，灵感便是来自于此
投稿 : 【山川异域】推文不看权重，优秀应被看见，你我理应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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