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严歌苓的短篇小说——《无非男女》,被故事、人物和语言深深吸引,记录下点滴感悟,与简友分享,欢迎交流学习。
小说对比明显、戏剧张力十足、想象空间大、文字优美、情感细腻。大师作品,功力非凡。
1、雨川的准老公蔡曜工作好,老五“不务正业”
蔡曜在出版社当编辑,似乎实在没别的事可忙才去上班。他的优越处是稿源可靠:他所住的这座笼格似的楼里圈了一个省的文豪。
社会资源得天独厚:爸爸是作家,又住“作家楼”,稿源可靠。蔡曜工作悠闲,实在没事了才去上班。
在蔡曜跑到几百里以外的一座小城抢稿的一个夜晚,雨川收到老五亲手打磨的硬木发夹,在那个时候,雨川就确认了自己对老五的心意,她心慌,便给蔡曜打电话要求他立即马上回去,蔡曜却以等稿以便升职分房为由等了至少一周才回。就是蔡曜离开的这段空白,一方面让雨川和老五情愫暗生,甚至互通心意。另一方面也是小说末尾蔡曜酒醉自曝与其他女人姘居有了想象空间和合理的情节铺垫。
而老五呢,放弃了父亲介绍的出版社校对工作,刻章献艺,做假证,画画,写作出版,甚至做手工发夹。
跟当作家的父亲、当编辑的哥哥和当大学助教的姐姐相比,他算是不务正业,注定被边缘化。
2、蔡曜有健康体魄,老五注定活不过三十岁
从雨川的角度来看,蔡曜有“匀称的、充满血性、刚阳的裸体”。
而老五,双肾衰竭,注定活不到三十岁,腰部完全软塌塌,十足的病态样子。
健康的身体和体面的工作本身就对异性有天然的吸引力,在老五的强烈对比下,蔡曜简直是天之骄子受尽恩宠。而老五的情况,在求偶市场真的的毫无竞争力,仿佛他生来就是蔡曜的对立面,注定是悲剧一场。本是同根生,相差天与地。
甚至雨川都觉得: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壮实,似乎不知羞耻地霸占了一份本不属于他的壮实。老五的那份。
3、始于好奇和同情的吸引
雨川对老五的注意,始于好奇和同情。老五与这个家,与这个家里的其他人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每个人都自以为是的“爱”着老五,却对老五的事情一无所知,对老五的“三十岁目标”无动于衷,对老五这个重症病人的照顾少之又少,老五消失后都不那么积极主动的寻找,甚至老五去世的消息都是从出版社编辑那里得到的。
仅从家庭关系亲人之爱方面来说,老五真的是可怜,他活着的时候是个麻烦,死了之后对这个家庭也无甚影响。
所以家人对老五的方式,以及老五对家人的态度,都让雨川深觉好奇。而老五在那样的家庭氛围中,在那样的身体状况下的自力更生和“不务正业”,更是让雨川同情,甚至有些欣赏。蔡曜都说:老五是很吸引女人的。
这样的老五,当然也吸引了雨川。
基于同情之上的吸引,更会让女性有母性的光辉。老五的孤僻、隐忍、才情、执着、冷静甚至决绝,都让雨川同情,让雨川被吸引。所以才有游泳池的拥抱,为老五画展“伪造的隆重的一天”,老五所栽树林的牵手,车站的等待,以及在这些过程中两人欲言又止的话语和暗流涌动的情意。
4、正用力拥抱的,也许是躯壳。没说出口的,未必不是真爱
人生的戏剧性就在于,本来水到渠成的,未必是真爱。往往最不可能的,却有逆袭的幸运。
外人看来,蔡曜与雨川,才子佳人情投意合。但谁又知道命运之手翻云覆雨间给你怎样的安排?
蔡曜很享受雨川的漂亮面容和年轻身体,但他对雨川的狂热也同样让其他女人雨露均沾。
而老五,亲手做硬木发夹,睡进“活棺材”还栓上了门,车站的失约,甚至在被雨川告知家里丢钱后决绝的突然消失,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他所做的每一桩每一件无不渗透着他对雨川隐忍又克制的爱。
而雨川,在泳池抱着老五的时候,她是那样的心疼,替他遗憾:他本该在女性身上享乐一回,无论它多么“譬如朝露”地短,这享乐她情愿给他,假如他们之间没有个蔡曜。
所以一向清水芙蓉的她涂重的口红、施厚的粉脂,想”败坏“自己,却在老五的失约中“恶化了激情”。
真与假、成全与占有、得与失都是一念间。
失去的未必远离,拥有的未必完整。
5、身在世俗,心,不知何处。而有的人,身在深渊,心若白莲
第一次读到雨川游泳池替老五解围并拥抱他时,雨川那一大段的内心独白让我震撼又疑惑。单纯的女孩子,明白自己心意后竟如此热烈?到底真心还是同情?毕竟老五的三十岁目标中,其他的都还能拼一拼去完成,可唯独“谈一次恋爱”难度太大。直到读到结尾处,疑惑顿解,我相信她确实是出于真心。
可这样的真心何其珍贵,是因为不可得。一方面是老五短暂的一生,另一方面,大家都清醒的知道,这是嫂子和小叔子之间的那点事儿。可在严歌苓的笔下,却充满了悲悯、痛心。
不是因为文笔好,这点事儿就能被世人所接受。我喜欢这篇小说,就是因为明了雨川和老五的真心又不可得。大多数的人,身在世俗,心,不知何处。而有的人,身在深渊,心若白莲。
贫瘠如老五,什么都没有,但他的昙花一现,却足以让雨川回味一生。
6、无非男女,愿你一直是此间少年
小说中老五送给蔡曜的印章里有一个“无非男女”,一开始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在小品的话里找到了答案:好像这世界非得是一男一女在一块才正常。如果一个人一生能惊心动魄爱几次,哪怕一次,可比结婚值多了。
也在小品的话里找到了我喜欢雨川的原因:这么漂亮,心也简单,把爱情、婚姻、过日子搞个“三合一”。
蔡曜说老五:幸福啊,从来没走进去过,就走出来了。
雨川和老五,有命中注定的相似。
有人说“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可雨川和老五,从未出走,一直是此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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