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
最近你好不好?
这么问真奇怪,明明我和你算是经常见面的人呢,而且每次为了项目而开会见面,都会互问对方好。可是我还是很想问你,无时无刻不想问你,最近还好吗?最近你好不好?好不好?
现在每次收到你修改过的文件,或者你提出任何修改意见和方向的邮件的时候,不管当时自己在做什么,在忙什么,都会不由自主地看着你的邮件微笑起来。想来也许是我的视力很不好的缘故,我阅读你的邮件或者线上聊天记录的时候,会凑近电脑屏幕,一行一行仔细读着你的文字笑——想象一下这个情景,一个人在办公桌前,戴着眼镜凑近电脑屏幕,对着白纸黑字喜不自胜地傻笑,虽然傻傻的,可是多多少少也会有一点点可爱吧?
其实不仅仅会在公司看着你的邮件笑,当我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的时候,在健身房跑步的时候,开车的时候,任何放空大脑的时候,也经常会突然想起你的话,你的身影,你的笑,然后会情不自禁开心起来。
可是还是不记得你的脸,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按说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这么方便,我只要到你的网页上就可以去找你的照片,可是我倒是不想这样做。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通过真实的你而建立起来的回忆,比照片上或者网络上能够看到的你,更加真实亲切。我想,至少现在,只要尽量记得和你在一起时候发生的事情,记得你说过的话,记得我在你身边时候的感觉,就足够了。这样有趣的想法,莫名竟让我想起了顾城的诗: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中就会混杂两种情绪,快乐又悲伤,欢喜又寂寞,温柔又冷漠,深爱又徒劳。爱到深处,就觉得徒劳。即使交谈或者触摸,所及之处都空无一物。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
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周五的时候你对我说“考试好运”的时候我好开心。因为我记得一共只对你说过两次我周末有个小考试。一次是上周末以前,我说我要上网买书,还要查找一些参考资料,准备周末考试;另一次是周一,我说去了一下公司的图书馆,借到了好几本书,反倒有了压力要把它们都读完了。从周一到你祝我“考试好运”的周五,中间隔了四天时间呢。我总觉得肯定你早就忘了,我也没想再提起,可是没想到你还记得。
最近时时会有冲动,想和你分享身边发生的一些小事儿——比如有一天在食堂的时候,看到了你以前点过的虾仁卷饼,于是很开心地也买来吃。我一直蛮喜欢吃虾仁的,那个卷饼大体上也蛮好吃的,可是里面有我不喜欢的芹菜碎末。我想了想,就把卷饼打开,一点一点把切碎的芹菜从虾仁里面找出来扔掉。不过挑了很久,还是无法把芹菜碎全部挑出来,吃起来还是有很浓的芹菜的味道。那时候,我就想,毕竟芹菜是有助于身体健康的蔬菜,而且到底是亲眼见你点过的一样的食物呢,我就把那个卷饼全部吃掉了。
比如有一天我妈妈主动给我发了短信,只是告诉我,她开着家里的新车出去,可是刚出车库就蹭到墙了。当时我只觉得妈妈蛮好笑,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跟你讲这个事情。一方面可能想说,你看我妈很少主动给我短信的,她要是给我发短信,无非就是让我帮忙买化妆品,或者发生了蹭了车这样的郁闷的事情,要找我倾诉一下。另外就是,又想起你嘲笑我有一次开车去买东西的时候走错路绕了好远的事情,可是这是遗传哎你不能笑我,你看我妈妈开车比我还要不小心。
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会自己流露出来,这种心情绝对不会被背叛掩盖的周三的时候你跟我说周二晚上没有睡好,我就问为什么,结果你说是你回家以后去遛狗,遛完狗以后,吃饭时间就很晚了,加上做别的事情,就耽误了睡觉。当时我脑海里有个好傻的念头:“呀好羡慕你家的狗……”
后来周五你跟我网上讨论题目的时候,你说你家的猫爬上了你的膝盖,我就回答:“哎呀我知道狗喜欢缠着人,可是没想到你家的猫还会缠着你,我还以为猫很独立呢。” 而我心里想的是,我不仅仅羡慕你家的狗,我也开始羡慕你家的猫了。
然后我就顺便问了几个好傻的问题,你估计是习惯了我的思维,也开着玩笑全都回答了。
“你的狗有没有名字?”
“有。”
“你的猫有没有名字?”
“有。”
“哪个比较可爱?”
“狗。”
“我不是说动物,我是说两个名字,哪个比较可爱?”
“hmmm,猫。”
“哦好的。”
问完以后我自己都觉得好搞笑……其实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些,就是想问而已。
人们总是对喜欢的人不说我喜欢你,却说我想你;对想见的人不说我想你,却说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是不一样的,这就是言外之意。上周跟你一起说起,我们的同组同事伊蒙因为更好的机会和更感兴趣的事业,而离开我们项目组的事情。我们谈论着他,都有点遗憾,可是希望他在新的组里面能够做他喜欢的事情,也会有个更加快乐的未来。
而刚刚知道伊蒙要离开的时候,我跟你说起了几个要好的同事喜欢跟我爱开的玩笑:听说,跟我Sherry合作过的同事,一个个都找到了更好的机会离开公司了呢。搞不好我才是导致他们离开的原因。
然后伊蒙离开的那天,你在邮件里问我:“其他的你原先熟悉的人们是为什么离开公司的呢?”
我说原因可能有什么什么。
你说:“哎,你明明告诉我,你才是他们离开的原因啊。”
我这才想起来我和你讲过的那个玩笑,于是我就顺着你的话题说:“恩对啊,或许跟我合作以后他们觉得实在太痛苦了,所以迫不得已都离开了哦?”
你说:“恩这个理由我同意。”
我心想你还真爱和我开玩笑,于是就顺着你回复说:“好吧,那我会记住,万一有一天你选择离开我们项目组,甚至离开我们公司,那么我就是你离开的原因咯。”
你说:“对的。”
然后我想了想,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回复了。
——我们足够熟悉,也经常开玩笑,而你这样的说话方式,肯定是开玩笑的啊。
可是突然我还是觉得心脏凉了一下,有点害怕,万一你不是在开玩笑,怎么办?
我当然不觉得跟我合作项目对别人来说是很痛苦的事情,我当然知道我才不是那些同事们离开项目组或者离开公司的理由,我当然知道,你应该不觉得和我合作项目或者给我项目指导,是很艰难很痛苦的任务……
——可是啊,我还是禁不住回忆你这句话呢。万一你不是开玩笑呢?万一你真的觉得当我的项目指导老师,是不快乐的事情呢?万一有一天,你真的离开了呢,怎么办?
我突然觉得,我要好好继续加油研究这个课题,才能缩小这个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你,不要离开好不好,不要离开好不好?
不要离开,好不好?
比悲伤更令人悲伤的是,空欢喜。最近闲暇时光看了一个日剧,日剧里面有这样一句话:
任时光匆匆流去的情人,要用余生赎清自己的罪孽。
哈哈你看,日剧的思维方式还真是个性,我觉得正常的思维和语言,明明应该是:“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喜欢你”。
恩,怕是永远也不会对你说“我喜欢你”这样的话了。因为就算再勇敢的人,也并不是无所畏惧无话不说的啊。
虽然,其实如果是根据那个日剧的说法,一个人想挽救一下“我喜欢你”这样的话的时候,说一句“我开玩笑的呢”,也就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了。
可是,我连这样的玩笑,都不敢跟你说,都不能跟你说。
很多人都觉得,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很痛苦吧?
曾经我也是觉得挺痛苦的呢,不过后来就习惯了,或者说,不知不觉过了能够感受到痛苦的年龄。那以后呢,反倒是发现,有一个人可以喜欢,是很幸福的事情呢。
偶尔会有点失落或者心酸,但是这并不足以构成痛苦。就算不能说,不敢说,没人可说,这点小情绪,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内心的喜悦和它所带来的光芒相比,什么都不算呢。
甚至无论是悲伤或者喜悦,都会在每次看见你的时候,统统忘记——忘了一切,只看到你。
但是也只是这样了。我就这样任时光匆匆流去,然后等待用我的余生赎清自己的罪孽。
若说有什么奢求的话,要是一直能够就这样,在你身边,却又无比遥远地,看着你,就好了。
就好了。
无论盛开还是不盛开,都是花——写于April 9th 2017, 2:30AM EST. 图片来自《四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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