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 | 七月哀思

   

青河 | 七月哀思

        2021年7月17日，店垭镇神农村五组新街，一弯人家里有一处极不起眼破旧的老屋里，传来嘤嘤哭泣，鼓乐阵阵。天气炎热，袅袅的炊烟早已被风吹散，小猫小狗被热浪撵进了屋檐下阴凉处。

        这里的其中一个住户，是我发小好友继国的家，他们一大家子早已离开了这里，都到城里或是到外面工作，带有天井院子的房屋多年失修，岌岌可危，环顾里里外外，从这所老屋还可以看出，这处老宅，有些年头了，房屋里的石板、石条、门墩、门框依稀看出早年的繁华。目前老屋与上下住民新盖的楼房，格格不入，保留这个住所，就是满足继国母亲的心愿，百年归山之时，回到此地安置。兄弟姐妹们不敢让老屋颓败、坍塌，尽一切力量保护老屋的周全。我和继国一样，也是生于斯长于斯，青年时期参加工作，从此离开，父母多年前相继去世，老屋卖给他人，现已坍塌，主人在墙土上面种上了蔬菜。

        王府大门上帖着白纸书写孝字与哀字，屋里屋外，人头攒动，震天雷振聋发聩，人们都知道，王府正在给母亲秦明凤办理丧事。天井被门板遮盖，院子里停放着棺椁，里面躺着的就是明凤妈妈，好友的母亲。

        明凤妈妈的一生，虽不是大富大贵，在新街一带，也算是有些名望。早年拖家带口，一大家子人熙熙攘攘，有明凤妈妈的勤俭持家，有学全叔的工资，又有继娥姐任劳任怨的帮衬，家里一直有饭吃，有衣穿，是方圆数里被人眼红的人家。后来继娥姐招婿宜昌公家人怀庆哥，两人恩恩爱爱，日子红红火火。继龙哥“出嫁”做了栾家坡女婿，继国当兵，再后来继艳、继玲、继忠陆陆续续参加工作。学全叔退休回家陪伴因工作分居数年的明凤妈妈，学全叔从一个高级药师，过渡成一个笨手笨脚的农民，春夏秋冬四季忙碌，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明凤妈妈的指点，园田种的有模有样，从此就有了吃不完的有机蔬菜和农家山鸡、土猪肉，过上了如意的舒适的田园生活。

        那些年，我也回家看望父母，学全叔和明凤妈妈对我厚爱有加，家里有好菜，总是喊我到火笼里坐坐，吃上几筷子吊锅子里煮出来的美食，他们两老见我吃的可口，脸上堆满了笑容。再后来，父母双双离世，过年上坟、插清明再回老家，老家已不复存在。好在学全叔与明凤妈妈还在，他们的家有时成了我们的落脚之处，逢茶喝茶，遇饭吃饭。

        二零一七年四月，学全叔走了，明凤妈妈落了单，年龄越来越大，身体渐渐走上了下坡路。她的儿女就将她接往县城养老。有几次，约好友继国出去玩，他都推辞了，说有妈在家，不能离远，要给她做饭吃。好几次去探望，敲门不应，悻悻离开。继国告诉我，明凤妈妈耳朵背，很可能没有听见，也很有可能身体不舒服，卧床休息。我眼里那个刚强的明凤妈妈，已换了模样，江河日下。

        说明凤妈妈命好，是因为她有几个孝顺的好儿女，好儿媳，生活起居安排的妥妥当当。想吃有吃，想穿有穿，想医有医，眼前总有儿女在跟前陪伴，用常人的话说，就是一个享福的命。说她命不好，是不该晚年身患恶疾，病痛缠身。

        如今，明凤妈妈跨鹤仙游，到了极乐世界，与学全叔相会，从此天堂再无病痛折磨，两老也再不分离。

        作别老屋，画上了句号。老屋再无炊烟，寂静无声，偶有蛐蛐嘶鸣，徒增悲凉。随今后风雨的盘剥，骨架越来越支撑不住它的重量，终有一天，老屋消失殆尽。当我们的年龄加大，额纹加深，记忆慢慢消退，老屋的一切离我们越来越远，唯有父母的恩情，不曾忘却，那些对生活坚韧不拔的态度，那些刻画在脑子里的良好家风，将会成长为永久的记忆。

        明凤妈妈一生性格坚强，与人为善，从不向困难低头，给我们树立了良好的形象，而且也为我们树立了做人的榜样，她以纯真的母爱情感，朴实的为人境界，平凡之中显现出人格的伟大和质朴的情操，她执著坚韧、勤劳的优良品德，永远留在我们的心中，此刻我虔诚的祈祷她一路走好。

        明凤妈妈的一生，是简朴的一生，勤劳的一生，艰辛的一生，善良的一生，坚强的一生。她走了，留在儿女心中的是美丽，是无私，是宽容，是勤劳，是善良，还有您那淳朴的微笑，会永远铭记在儿孙的心中。

        安息吧亲爱的明凤妈妈！

        2021/07/18  （摄影器材：oppo reno 2）

王府大门上帖上了醒目的孝与哀门脸。 乡村乐队，演奏哀乐。 唢呐艺人演奏忧伤婉转的曲调，尽显肃穆气氛。 唢呐声声，鼓儿阵阵。王万华是当地出名的乐队带班人，他哥哥王代雄是远近有名的道士先生，安置百年归山的老人，他们兄弟俩是不可缺少的人物，为人厚道，帮忙也很实在。。 神农村五组村民王代军。 大哥继龙、二哥继国兄弟俩。 前来悼念的亲友，在王府老屋门前合影。 门前搭建凉棚，供客人和帮忙的人休息、用餐。 前面的这几位是王家兄弟从城里殡仪馆请过来的，他们长期在塔尔坡出力，办理丧事，他们都是敬业又有力量的汉子，不怕吃苦，信守诺言，风雨无阻，按时把亡人送上山。近年来，农村精壮汉子都外出打工挣钱去了，留守乡村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之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声势浩大的把逝者送上山了，也只有请专业团队处理这些事务。 杨先明在丧事活动中担任都管先生，操持大小事务，年过七十的退休老师周善财前来帮忙。大门口对联：华月光寒韵满庭前含孝意，愁云寂寞旌飘户外痛哀情。 暴雨过后，老屋门前到处都是泥浆，再过些时，就要整治新街的环境了，已做了规划，水泥硬化，安装节能照明灯，截止目前已安装了几盏路灯，这个我生长的贫穷村子，终于迎来了好政策。 道士先生，按丧葬文化风俗程序，口中念念有词，抑扬顿挫，超度亡灵。。 逝者已登仙界，生者节哀顺变，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 大哥继龙为母亲焚烧纸钱，许多话要对母亲诉说，只是没有机会了。 厨房炊事人员，顶着酷暑，一刻不停的忙碌着，为宾客准备餐饮。 打杂的人清洗碗筷，准备下一场餐具。 王家二哥继国陪同远客。 天气热，宾客坐在场子里歇凉。 继国的舅老表秦慈明获悉姑妈过世，从深圳转机连夜赶回，送老人家最后一程。他小时候，家里很苦，常到姑姑家玩，姑姑也没少帮衬他们。如今秦慈明是远近出名的富裕，但他始终没有忘记姑姑的恩情。 即将出殡，祭奠用品搬出门外。 老大继龙，把灵前的灰盆放到灵屋子一起，届时送到墓前。 继国怀抱母亲遗像，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禁不住悲从中来，泪水涟涟。 孙女王凤琼是娥姐的女儿，她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感情深厚。 继国在母亲的灵前，叩首叩首再叩首，跟母亲做最后的告别。 大哥继龙怀抱母亲的灵牌。 周善华老人将灵屋子抱出门外。 周善财不顾年迈，帮忙处理后事。 街坊邻居杨金星。 街坊小伙伴林根海。 邻居大嫂郑桂菊帮忙打杂。 尚宗清给蒸饭柜加水。 安灵封棺。道士曰：手执金斧要封钉，东西南北四方明。 朱雀玄武来照应，青龙白虎两边封。 一钉添人要进财，二钉福禄天降来。 三钉二圆及第早，四钉子孙满堂厅。 代代子孙发大财。 小时候总觉得人的一辈子很长，一不小心就已经长大了，而你却熬不过岁月，愿您一路走好，愿天堂再无病痛。 清泪尽，纸灰起。从今往后，身旁将不会再有您的叮咛；身边将不会再有您的音容笑貌出现。 壮汉抬出灵柩，缓缓走出厅堂。 百岁之后，归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葛生 —— 诗经•唐风悼亡诗。 我们都知道：生老病死，一切都是自然现象；人生自古谁无死，父母常活儿心中。 时辰已到，帮忙的人，都围拢起来，找准自己的位置，力量小的，就打上花圈，稍大一点的，就牵引绳索。 在过去缺医少药的日子里，谁家的孩子半夜起病，高烧不止，看病有没有钱，这时候，大家夜里打着火把，求助明凤妈妈，他把备用的药品打开，送上数粒，止痛退烧，救了不少人的命，是人们心中的活菩萨。现在，她不幸离世，善良的人们，都不会忘记过去，年龄再大，也要前来送一程。 宾客打起花圈，走在送葬队伍前面。 一通鞭炮过后，灵柩被抬起，开始前行。 自古有言，厚养薄葬。要在亲人生前懂得对其付出原谅与珍爱，如此到了末路，才能阙如了当，于心无悔。无论多么盛大隆重的葬礼，都无法弥补生之遗憾。 有人说，葬礼是为活着的人准备的，他们需要一个宣泄伤感的场所。 老乡背篓里算是衣物与白纸写的包袱，连同灵屋子一起焚烧。 大哥大嫂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一个手捧灵牌，一个手执蜡烛。 怀抱灵牌，手捧灰盆，沿用古老的仪式，把仙游的母亲送往地府，从此父母与儿女阴阳两隔，只有在夜雨绵绵之夜托梦相告，诉说不尽的思念。 这一片土地，是明凤妈妈深深热爱的地方，因为这片土地，是赖以生存的根。 原本寂静的乡村，因一个长者的离去，变得热闹起来。 坡陡路滑，挡不住人们的脚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都有茂盛与枯萎，谁都躲不过自然法则。唯有珍惜当下，健康生活，才是第一要务。 小树林中的乡亲们。 鼓手。 发小天园，继国好友，政府干部，每遇家中有事，他都来帮忙张落，把远客安置家中休息。 明凤妈妈的归宿。 有人说这个世界是有轮回的，生生世世皆因果。死者则入土为安，生的人定是有着深深怀念。给死者送上一份哀思，为生者寄托一份祝福。惟愿离去的人安心走好。 从此，明凤妈妈与青山作伴，长眠于此。 继国战友胡登强与黄兴宝，一直坚持到把老人送上山，才离开，学全叔走时，他们俩也熬了几天几夜，在他们心中，继国的父母，就是他们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