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妈妈有个习惯,每年正月十六早上起大早去村边的东阁庙上香,东阁里供奉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她来上香的主要目的就是祈求菩萨,保佑甄家五个孩子五家人,这一年️能平平安安。
疫情后的第一个正月十六,天还没亮甄妈妈便起床了,她摸黑穿好衣服出了院子,正月里的北方正是天寒地冻的日子,她刚推开屋门,冷风便迎面扑过来,甄妈妈冷不防被风呛了一口,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把围巾从脖子上扯起来护住脸面,又从兜里掏出口罩挂到耳朵上,而风却早已绕过她的身子灌进屋子。甄妈妈又赶紧回头带上门,才慢吞吞出了院子打开大门走出自己家。
街上虽然有路灯,甄妈妈依然走的极慢。她佝偻着身子走一步看一步小心这脚下的每一步路。如今她已经走不快也不敢走快了即使如此,这一两年她几乎每年都因为走路不小心摔个一两跤。就在年前她刚摔了一跤,那天黄昏,她抱了一床被子从北屋去南屋,下台阶时没看清,一脚踩空从院台上掉下来,脸面冲地扑在院子里,额头抵到西边凸起的花池石头上。她后来回忆,多亏抱着一床被子。如果没有这床被子垫底,她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子,她的腰腿这一下子怕就要摔个稀巴烂,她的脸上见不了血也得摔个鼻青脸肿。她念着阿弥陀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动动胳膊动动腿,又开始念阿弥陀佛:哪儿都好好的,连额头都不疼,她才又慢慢弯腰从地上抱起被子去了南屋。马上就要过年,孩子们都要回来,她得给孩子们收拾出住的地儿。她知道自己动作慢,就得早点儿行动,结果却差点儿捅了篓子。
甄妈妈住在老院儿。她从老院儿出来,绕过大半个村子往村东头的农家院走去。昨天下午她就把去东阁供养菩萨的食物拎到改造成农家院的厂子了。她的气力,她的行动,她的眼神已经不允许她随便拎一兜子东西摸黑走路,她已经彻底没有了这个勇气。为安全起见,她提早便把供养放到村东头的农家院。这样的话,正月十六早上她就可以空手从老院儿出来。再从紧邻着东阁庙的农家院去上香。
供养都是甄晓娴网购回来的花馍,为了保鲜花馍外层包裹了一层食品袋,甄妈妈进了屋子没有开灯,她知道甄一鸣喜欢睡懒觉,何况大早上,她摸黑开始撕花馍包装,静静的屋子里便传出一阵窸窸窣窣声。
甄一鸣在里间屋正睡回笼觉,朦胧听见屋外有声音便知道一定是甄妈妈,他皱皱眉头用被子蒙住头翻个身又睡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甄一鸣不知道甄妈妈在外间屋干什么又不敢抱怨,只好使劲儿往被子里钻了钻。只等甄妈妈把包装撕完后拎起一大兜花馍走了出气,甄一鸣才又进入梦乡。
甄妈妈摸黑拎着花馍一脚深一脚浅到了东阁庙,推了推阁下的铁栅栏门怎么也推不开,一摸锁头,却是铁将军把门锁着的。甄妈妈来的太早了,管理东阁庙的王婶刘大娘还没来。
甄妈妈十分扫兴,只好又拎着花馍回了农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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