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动荡不安的几年，他的妻子内心也就风平浪静。
然后又过了十多年，如今她们离那段苦难越来越远了，她们平静地生活。
那往事已经烟消云散无法唤回。
——他看到街上整天下起了大雪，那大雪只下在街上。
他看到在街上走着的人都弯腰捡起了雪片，然后读了起来。
——他们朝那死人看了一眼，他们没有惊讶之色，他们的目光平静如水，仿佛他们是在早晨起床后从镜子中看到自己一样无动于衷。
——女儿醒了，女儿的哭声让他觉得十分遥远，仿佛他正行走在街上，从一幢门窗紧闭的楼房里传出了女儿的哭声。
——他们把他提了起来，他就赤脚穿着拖鞋来到街上。
街上的西北风贴着地面吹来，像是手巾擦脚一样擦干了他的脚。
——他感到响亮的西北风跑进屋里来叫唤了，并且贴在他衣角上叫唤，钻进头发里叫唤。
叫唤声还拼命地擦起了他的脸颊。他开始哆嗦，开始冷了。他觉得那风越来越嘹亮。
——这时他看到了一块碎了的玻璃，那破碎的模样十分凄惨。
他不由站起来朝那块玻璃走去，那是一种凄惨向另一种凄惨走去。
——他蓦然看到一双皮鞋对着他微微荡来又微微荡去。
——他看到黑暗中一棵模糊的树和树底下一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脱离地面，紧张的喘息声从那里飘来，传到他耳中时已经奄奄一息。
——很久以后，他渐渐听到了一种野兽般的吼声。
那声音逐步接近，同时又在慢慢扩散，不一会儿声音如巨浪般涌来了。
——一阵狂风此刻将门打开，门重重地打在墙上，发出吱吱的骨折般的声音。
风从门口蜂拥而进，又立刻在屋内快速旋转了起来。
——火像水一样漫涌过来。
——黎明来临了，早霞开始从漆黑的东方流出来，太阳还没有升起，但是一片红光已经燃烧着升腾而起了。
——十多年来她精心埋葬掉的那个黑夜又重现了。
——她突然看到了自己躺在阳光下漆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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