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帝景豪庭的北门停了下来。李子俊扶着岳丹晨下了车,凉风一吹,岳丹晨就顶不住了,“哇,哇”地开始呕吐。李子俊赶紧半扶半扛地把她弄到大门口旁边的绿化带里,让她蹲下来吐,一边拍打她的后背。吐了一会儿,岳丹晨清醒了一点儿,大声嚷着:“拿水,拿水,我嘴里苦死了。”李子俊慌忙去买水,还好门口不远就有一个便利店,李子俊买了瓶水让岳丹晨漱口,她漱完了口,把剩下的半瓶水也喝光了。她眯着眼看着李子俊,用一个指头指着他,身子晃了几下,笑嘻嘻地说:“子俊,小俊俊,姐今天高兴,不想回家。走,咱们找个地方继续喝,高兴,高兴,哈哈!”
李子俊一把扶住她,“行了,岳丹晨,快回家吧。时间不早了,要喝,咱们改天。”可是岳丹晨却不依不饶,一把扯住李子俊又搂又抱,又说又笑,非拉着他去喝酒不可。李子俊只得使劲扶住她往大门口走,谁知岳丹晨劲还挺大,死活就是不走,李子俊一边劝一边拉着她,岳丹晨突然大哭起来,“李子俊,你也欺负我,呜呜----,都他妈的欺负我,喝口酒都不让我喝,你欺负我。”李子俊吓得手忙脚乱,说话都结巴了,他使劲压着嗓子说:“岳丹晨,你瞎吆喝什么呀?我咋欺负你了?快起来,咱们回家吧。”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好在街上并没有多少人。
两人拉拉扯扯,岳丹晨又是哭又是叫的,被惊动的门卫从警务室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警棍。伸着脖子仔细地往这看,“干啥呢?在门口大吆小喝的?”
李子俊听了,不知怎么回答是好,一着急就说:“我女朋友喝多了,她就在这个小区住,你能帮我把她弄进去吗?”
门卫一听就赶紧过来帮忙,两人总算把岳丹晨连拉带拽地弄进了小区的院子里。
“住几号楼?”门卫问道。
“几号楼?”李子俊傻眼了,他也不知道几号楼,刚才岳丹晨清晰时自己把这事给忘了,“我也不知道几号楼。”
“你女朋友,你不知她住哪里?”门卫狐疑地问。
“刚认识,还不是很熟。”李子俊只能继续扯谎。
“13号楼902。”岳丹晨半闭着眼,然后竟变魔术似的用手指挑出一串钥匙,哗啦啦的抖着。
李子俊慌忙拿过钥匙,感谢了一番门卫,这才扶着岳丹晨往13号楼走去。到了楼下他按了几下门铃,结果没人回应。他一想这可怎办,家里怎么没人呢?
“开门啊,你不会开门啊?我家就我一个人,按个破门铃有啥用?哈哈……”岳丹晨一边用头顶着李子俊的肩膀,一边大声嚷嚷着。
好歹把岳丹晨弄进了家门。李子俊摸索着打开了客厅的开关,整个大厅立刻展现在他的面前。客厅很大,但家具并不多。除了一台放在电视柜上的电视机,就是一组贵妃沙发和茶几。朝阳的两个卧室里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北面是敞开式的厨房。一个简易的吧台把厨房和餐厅分开了。唯一醒目的是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仿梵高的《向日葵》油画。李子俊把岳丹晨扶到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又亲自拿着给她喝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才感到自己已是疲惫不堪了。
“岳丹晨,茶几上有水,你渴了自己喝,今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李子俊贴在岳丹晨的耳根轻轻说了一句。然后站起来就往外走。
“子俊,你别走,我难受死了,别扔下我好不好?”岳丹晨翻了个身,有气无力的嚷着。
李子俊犯了难,站在门口不知是回来还是离开。这时岳丹晨又嚷着要喝水,他只好回来给她倒水。又扶着岳丹晨像喂孩子一样看着她慢慢将水喝完,然后让她重新躺在沙发上。他刚要起身,岳丹晨却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李子俊很是无奈,只能这样坐在旁边陪着岳丹晨。过来一会儿,似乎听到了岳丹晨的鼻息声,他慢慢拿开她的手,到卧室里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李子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轻轻熄了灯,回头望了望沙发上的岳丹晨,这时月亮从厚厚的云层里露了出来,一束皎洁的月光柔和地撒在她的脸上,她呼吸均匀,一脸安详,上翘的嘴角突然动了一下,似乎正在说着梦话。李子俊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看到曹珊珊正躺在他的面前,一样光洁的面容,一样醉人的双唇。但他知道面前的不是曹珊珊而是岳丹晨,其实即使是曹珊珊似乎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李子俊心乱如麻,慌忙开了门像做了亏心事似的逃出了岳丹晨的家。
坐在出租车上,李子俊紧闭着双眼,任凭出租车司机带着他飞驰在已略显冷清的大街上。他心里空空荡荡的,却又似乎什么东西都填不进去。他感到浑身发热,而内心深处却是凉凉的,孤独与痛苦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内心。他知道,岳丹晨就像一颗错了号的漂亮螺丝帽,无论如何都拧不到他这颗生了锈的螺丝上。
“吱吱吱……”是手机短息的提示音。李子俊睁开眼,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子俊,你走了吗?你认为我真的睡着了?你个木头,大傻瓜!”字的后面还带着一个小小的哭脸。
李子俊扭过头去望着车窗外,风吹起他前额蓬乱的头发,就像许多小小的触手撩动着他的内心。他不禁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个短息没有激起他内心任何情感的波澜,但他却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了,他漂泊的灵魂的确需要找到一个包容、平和的归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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